贺今行爬上如星谷一侧的小山顶。

    居高而望,一面是灯火迤逦的遥陵,另一面是篝火熊熊的稷州卫大营。

    中秋佳节,举世同庆,兵民皆如此。

    他站在青松下,面朝西方,耐心地等营地中央的篝火熄灭。

    大宣三十三州,每州驻军五千,名义上由知州兼领主将,实则军事大权皆握在由兵部派遣的驻军监军手中。

    因稷州城方圆几十里皆是农田,驻军营地便选在了与遥陵两山之隔的地方。

    这里远离城镇,濒临黍水,地势高且开阔,确实是个大军驻扎的好地方。

    他在火灭时下山,还未接近营地,远远地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瞭望塔楼上只有两个士兵值守,一个靠着围栏打瞌睡,另一个四下望了一圈,也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趁这短暂的空当,贺今行越过浅浅的壕沟,握住栅栏的尖头旋身一跃,飞奔几步躲到了就近的营帐后头。

    然后瞬间被酒气、肉腥和体臭包围。

    有时候五感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摸出一条布巾掩了口鼻,然后打昏营帐门口本就睡着的一个士兵,飞快地扒了对方一身军服,套在自己身上。

    稷州卫大营是典型的方阵排布,中军营垒筑于中央,非常好找。

    他跨过满地横七竖八的官兵。

    这些人随地而躺,醉得很深,直到他走到中军大帐前,都无一人醒来责问他是谁、干什么去。

    五千人长驻的固定营地,壕沟不深,连栅不高,哨兵散漫,无人巡夜,毫无纪律可言。

    哪怕是过节,可吃肉喝酒,也太过了。

    若他此来是要进行斩首行动,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