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动作。
雨越来越小，眼看要收住了，天色却没有一点和缓，仍旧暗沉沉黑压压的。
不知道人死后灵魂是不是真的能去往另一个世界，伊然以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等黎瑶去世后又希望真的有轮回的存在。
她这一生太苦了。
诚然，从亲人的角度来看黎瑶简直糟透了，为了男人和父母闹掰，为了挽回出轨的男人甚至将不满三岁的女儿直接送走，以至于在伊然的概念中父母好像都是不存在的。不过也许正是因为相处时间太少，伊然对这个母亲的感觉其实是可怜多过怨恨的，就像看一个经历悲惨的熟人，没有了天然的义务，便只剩下对她悲惨经历的同情。
黎瑶是个极端纯粹的人，只不过她的纯粹用错了地方。一生都在为男人而活，不为金钱不为地位，最终死于她最爱的男人之手，甚至死时肚子里还怀着这个男人的孩子，某种程度上，也算求仁得仁了——如果不是最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话……
阵阵微风吹过，带来几许凉意。伊然收回思绪，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转头道，“我们走吧。”
楚嘉言一路沉默跟在她身后。
开车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伊然坐在副驾驶上眼望着窗外，窗外景色时时变换，她的眸光也几度明明暗暗。
终于回到了小区楼下，楚嘉言把车停好，“先回去休息吧。”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趁着刚才积蓄了力量，现在一落就是豆大的雨点。
伊然笑笑，没解开安全带也没下车，“你都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你希望我问什么，”楚嘉言声音清冷，“姐姐不是都以实际行动告诉我，当初离开的原因了吗？”
“抱歉让你陪我一起去，”伊然转身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用其他方式解释这件事，那天给你补完课回家后，我就收到了她病危的消息，我一开始不想回的……回去之后才发现事情比我想像的复杂的多，一开始是没时间和你解释，后来就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车里的空调关了，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沉默良久，楚嘉言低低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我说过这件事不用再提，我们就当重新认识。”
伊然把车窗打开一些，外面嘈杂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的响起，偶尔有几滴雨珠打进来。
她的声音简直要淹没在沉重的雨声中，“你可以说不提，但我若真的当没发生过不是有些无耻吗……不过这个解释来的太晚了，很抱歉。”
“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说过两次抱歉了，”楚嘉言的眼睛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情绪，“所以你对我就只剩这两个字可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