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着吗?”这是此后的几日,德懿对文玉的“问候语”,仿佛是一只蜜蜂对准了一朵花,天涯海角都要追随着一样。
文玉这两天,决定躲开德懿。上下班先是找各种借口,不再和德懿一路;而在学校的走廊里,一瞟见德懿的大高个浩晃晃荡荡的过来,文玉就紧急制动,“滋溜”一下的钻进随便哪个角落——只要能不被德懿看见,就是一个合格的角落。
耳根子确实轻松了,但文玉的心,相反的,不仅没有丝毫的松快,反而日渐沉重起来了,因为,“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着吗?”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另一个,文玉原来根本不敢企及的美丽世界那个藏蓝色的板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进自己的心里的呢?
文玉屈起自己的手来,一个一个的掰着计算第一次,是李珊的老公公的赡养的问题,她只是在学生的名单的“父母职业”一栏里,发现可心填的是“律师”,就贸贸然的打过电话,结果对面那个震惊的声音,让她打心里头想发笑。而第二次呢,就是老婶儿的官司。当时她和老婶儿像两只无头的苍蝇,只能无助的悲戚。像个溺水的人想拼命的抓住一根稻草,她又打通了他的电话,当电话那头平静的声音传过来,仿佛像一股潺潺的山泉,汩汩的流过文玉的焦急混乱的心,给了她希望与动力,以至于放下电话,她肯定的向老婶儿保证道,“没事!他能处理!”第三次呢,她正纠结于那大夫,他竟然就默默的帮助她完成了这一抉择。
仿佛是,只要她需要,他都会出现,像一座大山,永远给她需要的支撑与担当——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殷切的想从秦栋的身上挖掘出来,而不得的吗?而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可是,她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感情她的家庭就是这样的被毁掉,而她,绝不能再去毁掉另外一个家庭。虽然如德懿所预料的那样,早已经的千疮百孔,无论怎样的弥补,最后还是会一地碎片。
“但那绝不会和我有关!”文玉在心里狠狠的对自己说,“或许这就是命运,我的车刚刚出发,他的车就到了,望得见彼此的影子,却再也不可能同行。”
文玉在一个夜晚,躲在林玲姐家的屋子里,静静的落了半宿的泪。而在天将要亮起来的时候,文玉看清了一个事实,自己根本配不上人家。至少,从现有的经济条件!文玉不要再做任何人的附庸,仰人鼻息的生活,她绝不会再重演!
冷水浇在头上的时候,文玉做了一个决定从现在开始,她要强大自己,强大到她足以可以平视任何人。忘掉这藏蓝色带给自己的短暂的安稳与踏实,而让自己重新上路!文玉将自己的意志,化作一把刀,狠狠的剜进自己的心,奋力的想将那藏蓝色的影子挖出,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你哭啦?”当第二天德懿看到文玉红肿的眼睛的时候,吃惊的问道。
“是的!德懿!我哭了一宿!你说的对,他是个理想的归宿。但我发现,即使他不复婚,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我不愿意自己的后半生再去陷在自卑的泥沼中!所以我决定,我要报考研究生,我先强大我自己,强大到面对高山我都可以自信的笑出来的程度!”
德懿呆了半晌,却没有说出来话,只陪着文玉沿着校园的林荫小道,绕了起来。
“铃铃铃……”手机突然的,就响了,文玉看也没看屏幕,就机械的接了起来,“是文玉老师吗?”电话,竟然是可心爸爸打来的,“不知道您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吃个饭!”
餐厅,就选在离学校的只隔了一条街的一个火锅店。文玉到达那里的时候,华灯正初上,一副巨型的霓虹灯招牌在附近的大大小小的灯箱中璀璨夺目,“1892火锅坊”,文玉默默的念着这几个闪烁着淡蓝色和金色交辉的大字,却在那一阵阵车潮和人潮中迷乱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进去了。
“是文玉老师吗?”一个声音,就穿过那一片令人炫目的灯光车影,飞进来文玉的耳朵。文玉惊喜的抬头四望,一个身影就从火锅坊那高高的台阶上急急的跑向了这里,仿佛那所有的璀璨都是他的背景一样。
虽然是火锅,却没有一般店子里那种的烟尘滚滚,全中式的装修,让文玉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惬意与舒适。穿着唐装的店员将他们引上了二楼,推开雕花的格子,一个小小的包间就出现在文玉的面前朱红的桌子和镂空的靠椅,都是那么的古朴而庄重,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国画,就镶在正对着门的墙上。
“来,坐!”可心爸爸拉开主位,而让着文玉道。
“我不坐讲话的位置!”文玉笑道,“这样的位置,让我吃得不畅快!”
可心爸爸明显的一愣,接着也笑道,“那好!我们一切以吃得畅快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