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步云衡的心就跟掉进了冰窖里一样,冷的失去了知觉。或许他对苏昭愿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国仇家恨面前,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步云衡放开她,有些不稳地站住了身,踉踉跄跄地往外头走,他眼里的星星骤然黯淡了下去,变得空洞虚茫。
苏昭愿没有抬头看他,等到那抹影子最终消失在尽头,她才慢慢看向了门的方向,宛若死水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少年从军,气贯山河。
策马横枪,无人可挡。
他一生骄傲自矜,豪情潇洒,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从前所念所想皆能成真,可如今爱而不得,最是伤人。
翌日清晨,苏昭愿坐在铜镜前,目光里黢黑一片,看不出任何希望,根本不像是要做母亲的人。
她突然红了眼,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拿着那梳发的檀木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金边铜镜上。她自小习武,这一用力,那面价值连城的铜镜就被砸出了裂痕。
苏昭愿的眼角流泪,她用力捂住了肚子,望着桌上的那把剪刀,突然眼中划过了一丝寒光。
眼看着她要拿起桌上的剪刀,房门被打开了。赵嬷嬷走进来,看见苏昭愿的样子,吓得丢到了手中的底单。
她惊了一惊,跪下来哭喊着:“殿下三思,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啊!”
“赵嬷嬷,你先起来吧。”苏昭愿没看她,眼色更暗了,却已经放下了剪刀。
“娘娘,您想开一点吧娘娘!您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日子总还是得过的呀,娘娘!”赵嬷嬷哭喊着,抱着苏昭愿单薄的身体苦苦哀求。
不知从何时起,她由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成长为了一具喜怒不形于色的行尸走肉。
“娘娘,少主已经不是当年的少主了,娘娘千万不可同少主那般执念。”看着苏昭愿不住地咳嗽,赵嬷嬷心疼着,“娘娘保重身体啊,您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了,求您了,就算是为了孩子,吃一点吧。”
苏昭愿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依旧不说话,不进食,不见客。赵嬷嬷出了门,对着在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打了点赏钱去,说道:“你去学士府走一趟,世子妃初孕,多有不便,请江携姑娘过府一叙。”
【乌衣巷学士府】
学士府受到传唤,不敢耽搁。苏嬷嬷帮着江携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好一会儿,女孩才从里屋换了一身新衣出来。苏嬷嬷替她梳了对称的丱发,又用明亮的橙色流苏装点,显得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这身新衣就更别致了,那是华秋阁才上了不久的新款成衣袄裙年,上好的橙色锦云绸缎上上面绣着大面的红色锦鲤花纹,大气不失矜持,也不会喧宾夺主地张扬,大小也正和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