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绿色的手机屏幕在王重山的眼镜里如同一团幽暗的鬼火,王重山匆匆地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迅速地把手机放在了耳边,让手机话筒紧贴着自己的耳朵。他唔了一声,算是跟对方打招呼。孙齐云兴奋的声音因为这个缘故没有被马骏觉察到。
孙齐云兴奋地说:“王书记,毛小苟找到了。”听王重山又唔了一声,孙齐云小心翼翼地问:“王书记,现在讲话方便吗?”王重山终于开了口,说:“你讲。”孙齐云从王重山刻意平静的口气里似乎嗅到了什么,他压低声音,说:“现在,我把何发魁支走了,下步,我该怎么办?”
“按原定计划办。”王重山当着马骏的面,口风把得相当死。孙齐云问:“何发魁要是回来了呢?”王重山扬了扬眉毛,说:“你自己酌情处理,把事办好就行。”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抬头看着马骏,叹了一口气,说:“哎,这人呐,什么时候能消停下来啊?”
马骏搭腔道:“忙一点好啊,如果真的有天闲下来了,说不定你还不适应呢。”王重山笑了笑,这笑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的目标已经基本实现了,接下来,孙齐云把毛小苟往前进看守所一放,自己的心就能放到肚子里面去,一切将高枕无忧了。
王重山伸出手去,握着马骏的手,说:“招商引进的事,我回去后就让他们接洽一下,如果不出意外,后天这两个企业的老总就能去江都,到时候,你们引资成功,别忘了请我喝酒。”马骏捉住王重山的手摇了几下,说:“你放心,肯定是跑不了的。”
在馨香苑小区的一处房子里,孙齐云坐在毛小苟的对面,他显得分外的和蔼可亲,他拍了拍毛小苟的肩膀,说:“老毛啊,你让我好找啊,矿上就出了屁大点的事,你为啥跑路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啊?别忘了,江都有我嘛,就算我帮不上忙,王书记能不庇护你?啊?”
毛小苟重重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孙大县长,你就不要把话说得跟唱歌一样了,我知道你们准备怎样对我,我要是不跑路,就算我不被他们抓去坐牢,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孙齐云面露愠色,说:“老毛,你看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会这样对你吗?我们可是老朋友了。王书记也从来没把你当外人。”
毛小苟晃了晃自己的手,手铐链子敲击着床头的铁柱,发出叮当的响声,他说:“别扯蛋了,难道有这样对待老朋友的?说吧,你准备怎样处理我这个逃犯。”孙齐云干笑几声,说:“只要你守口如瓶,一切都好说,王书记是个怎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哈哈!”毛小苟大声笑了起来,笑毕,他说:“实话对你说吧,我要是信任姓王的,就不会跑路,跟他打交道这么多年,我见多了,这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事,他干得还少?”孙齐云正要说话,响起了敲门声,孙齐云走到门边,猫眼外,何发魁正带着两个警察站在外面。
毛小苟是何发魁带人首先发现的,本来,孙齐云比何发魁先一步收到消息,但是因为要请示王重山,出发比何发魁他们要晚一些,何发魁赶到馨香苑后,花了一些时间在部署追捕方案上,当何发魁率人冲进毛小苟藏身的居所并控制住毛小苟后,刚讯问了几句,孙齐云就出现在了房门口。
孙齐云的突然出现,即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何发魁问:“孙县长,你怎么来了?”孙齐云扳着脸,说:“真是可笑,我可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倒要问问你,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不跟我汇报?”何发魁急中生智,说:“我是担心消息有误,我想,先把毛小苟抓回去,再给你一个惊喜。”
“原来是这样啊!干得不错,你们询问了他没有?”孙齐云的脸马上变得艳阳高照。何发魁说:“刚问了几句,他说这几天一直就呆在这里,生活起居由一起的矿长助理和秘书负责。”孙齐云点了点头,踱了几步,问:“那两个人呢?跑哪去了?”
“出去买菜和生活用品,还没回来。”何发魁照实汇报。孙齐云指了指门口,对何发魁说:“你快把楼下的人给我撤了,不要惊动了那两个人,他们对于我们查清事实很有帮助。你亲自去设伏,这里交给我。”何发魁看了看铐在床架上的毛小苟,问孙齐云:“那他怎么办?”孙齐云不悦地问道:“怎么?你难道怕我放了他不成?”
何发魁想了想,觉得孙齐云是不会放走毛小苟的,如果真像马书记所说的,孙齐云是不可能放走他的,于是带着警察朝出了门。撤掉了楼梯口的警察,在小区的各个出口设立了暗哨,何发魁坐回了车里,刚刚安排妥当,小区的门口就出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一男一女走路的时候,不停地朝四周看,何发魁下了车,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迎面走去。
“请问毛小苟是不是住在这里?”何发魁用江都口言一发问,男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声说不知道。何发魁一下子把他扑到在地,周围潜伏的民警一拥而上,制服了另一个女人。把两人押到车上,何发魁就赶紧往毛小苟的住所赶。
孙齐云从猫眼里看见了何发魁,知道自己的第一套方案已经行不通了,他拿起手机,给电话那头下达了指令,然后打开门,对何发魁露出笑容,问:“怎么,那两人落了?”何发魁侧了侧身子,看见毛小苟安然无恙地坐在床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说:“是的,孙县长,我们该走了。”孙齐云说:“不忙,我们先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