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在雅风茶楼的包间里等了十分钟的样子,齐望龙到了,后面还跟着人大财经委副主任王品超。马骏连忙迎了上去,说:“两位老领导,好久不见了,真是想您们呐。”齐望龙呵呵一笑,转头对王品超说:“我当初就说马骏会有出息的,果然现在当乡长了。”王品超笑着说:“我看要不了几年,我们这些人就要靠他发退休工资喽。”
以前在政府办公室的时候,齐望龙总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而王品超则脸上很少露出能让人捉摸的表情,但是马骏再见到这两个人,发现他们脸上的神情丰富起来,仿佛乌云散尽的天空,高远而开豁。看来在官场上混,是需要伪装的,只有等退居二线或解甲归田,才可把这厚厚的壳剥落,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自在地飞翔。马骏客气地请他们坐下,又为他们倒了茶,说:“两位领导,今天再想起接您们一起坐坐,实在是抱歉啊,乡里的工作太忙啦!”齐望龙微笑着说:“看你说的什么话,你能够想起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就很欣慰了。”
齐望龙说:“过几天,人大的领导要到下面走一走,看一看,方案这几天就拿出来,你们甘河现在不是现代农业建设和基础设施建设抓得很有特色吗?我要把甘河作为最后一站。”马骏说:“真是太感谢了。齐主任,我这就回去安排他们准备汇报材料和参观现场。”齐望龙笑了笑,说:“别说客气话。”马骏说:“明天就是周末了,不知道两位主任有没有空,我去年冬天去过一个地方,挨着我们甘河,风景怡人呐!我想请您们一起去看看。”
“哦,你给我们说说。”齐望龙来了兴趣。马骏说:“绿坝镇的飞云湖,您们去过没?”王品超说:“没去过,离到绿坝镇的公路有几里路吧?陪着县长们到绿坝的时候路过,远远看去,一汪碧水啊,可是没有工夫去看看呐。”齐望龙也说没有去过,马骏把那里的湖光山色描述了一番,两个人的兴趣就来了,于是约定明天带着钓鱼家伙一起去度周末。
回到甘河乡,刚到宿舍,白建设就汲着拖鞋找来了,白建设问:“马乡长,今天的事怎么样了?”马骏问:“什么事怎么样了?”白建设说:“就是通风报信的事啊。”马骏笑了笑问:“白主席,您是怎么知道的?”白建设说:“好歹我在乡镇干了一辈子了,一、二、三把手同时被县里找去,又发生在省调查组走后,肯定是为了处理责任人啊。”马骏说:“白主席,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去吧。”白建设拉着马骏的手说:“马乡长,多亏了你啊。”马骏把手搭在白建设的手上,说:“白主席,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明天有空吗?我请了人大的领导,一起钓鱼去。”白建设心领神会,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说:“好嘞!”
第二天一大早,马骏叫上了张焕强和早已准备停当的白建设,驱车来到了县政府大院门口,等齐望龙和王品超。不一会就见尾数为4的本田车开了过来,齐望龙开了车窗,在里面打了个手势,马骏发动车子,向绿坝镇开去。下了公路,穿过七弯八绕的林间小道,到了飞云湖,下了车,马骏才知道齐望龙和王品超还请了人大副主任方玉生。连忙走上前去跟方主任握了手,方主任呵呵一笑,看着飞云湖道:“真是一个好去处啊。”
租了两条船,向湖对岸划去,来到山脚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景色秀丽,气候宜人。张国农和人大开车的司机小廖两个人忙着准备钓饵,乘着闲下来的工夫,几个人拉起了家常。白建设和方玉生、齐望龙、王品超都互相熟识,毕竟同在泽西为官。方玉生还跟白建设在同一个乡镇呆过几个月,现在又是县乡人大上下级关系,虽然在都在人大工作,但方玉生不太爱露脸,深居简出,因此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但今天大家一起出来,当了面,家常还是要叙的,这一叙,两个还蛮投机的。
白建设没有人请他出去钓鱼,但是可以去没有放养鱼苗的野塘里去钓。真正的钓鱼高手,不是在渔塘里产生的,而是在野外的池塘或湖泊里锤炼出来的。白建设就是真正的钓鱼高手,不过他跟以此为乐的高手的目的完全不一样,人家是陶冶情操,他是改善伙食。现在来飞云湖钓鱼的人,除了白建设和马骏,都在鱼塘里钓习惯了,所以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鱼漂有些焦急,好在方玉生是出来散心的,不计较,所以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正在这时,白建设的鱼漂开始动了,先是抖了两下,然后使劲一沉。白建设抓住火侯一扬杆,一只锦鲤甩着尾巴,离开了水面,旁边的人都发出惊叹声,方玉生说:“老白啊,你真有一手啊,开了头炮不说,还是个开门红。好兆头啊!”白建设笑着说:“碰运气,碰运气啊!”方玉生说:“快把它放了吧,锦鲤可是灵物呢。”白建设握着鱼头,动作有些迟疑,心想,这鲤鱼两斤多哩,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放了呢?回去红烧,该是多么美味啊!马骏朝着白建设使了个眼色,白建设依依不舍地把鱼放进了水里。
马骏说:“方主任,白主席可是个高手,只要您有空,就让白主席陪您多出来走走,空气好不说,还安静。”方玉生说:“我倒是想跟老白学学钓鱼的技巧呢,就是怕老白忙,走不开啊。”马骏说:“老白在乡镇干了大半一辈子了,老白,您工作有三十年了吧?”白建设说:“31年了。”齐望龙说:“哎呀,工作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还让老白呆在乡镇?”王品超说:“我看是老白不想进城吧。”马骏说:“老白做梦都想进城啊,我一到甘河,他就跟我提了这事,可是我哪有这个能力啊,现在乡镇干部要进城,得有关系才行。”齐望龙说:“方主任,您当县领导这么多年了,点拨一下老白啊!”方玉生说:“我帮着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