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想起了刚当护林员的时候,那年我才十六岁,陪着几位林业专家进山考察。
那时候我已经对周遭地形了然于胸,毕竟从小在大兴安岭长大的。所以我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千万不可以走散。因为一旦在这里迷了路,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都是业内的专家,国家的宝贝。万一在这里有个好歹,我还得跟着吃瓜落儿。
但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到了一座叫野鸡脖子岭的地方,清点人数后发现,有个姓杜的专家不见了。
当时正值冬天,还刮着白毛风。我心知多耽误一刻,这杜专家就多一分的危险,于是赶紧上报了。
组织上安排了三十多人进山搜寻,忙活了大半夜,却都没有找到。
野鸡脖子岭恰如其名,是一道蜿蜒曲折的山脊,树木丛生。即便是当地人,也很容易在里面迷了路。
天都亮了,还是毫无收获,大家伙儿商议之下,决定先回去。回头儿,再组织更多的人来寻找。
可就在我们返回我那座小木屋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个杜专家正在专心致志地记着笔记。
那时候我都惊住了,因为这还是第一个能从野鸡脖子岭活着走出来的外地人。
这个杜专家戴着厚厚的眼睛,话不多。后来一交谈才知道,他有着一种天赋,天生就不会迷路,方向感太强。
再看看眼前的这个赵乾澄,既然他可以当向导带人进入黄河石林,想来也和当年的杜专家一样了。
“你有没有办法出去?”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赵乾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摸了摸衣兜,拿出来了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拽出来了仅剩的两支香烟。
白色的香烟已经皱得快要折断了,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递给了我一支,然后自己叼上一支,点着火后吸了一大口,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得试试看。”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虽然不确定,但是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灰心了。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都值得我们去尝试,总比坐在这里等死要强。
我们俩站在山头,赵乾澄指着前方把情况和我说了一遍:“我们可以走那条路,看见了吗,就是那座山,我们试试从后面绕过去。至于后面的路嘛,暂时看不清楚,还说不准。不过这第一步总没错。”
我狠狠地嘬了一口烟,剩下三分之一的香烟几乎被我一口气嘬到底,然后将烟头一丢:“走,下山!”
赵乾澄也丢掉了烟头,撑着拐杖艰难地和我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