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疏导多少有用,当晚程音顺利入眠,睡眠质量也还说得过去。
但第二天一早,她明显醒在了错误的时间。
窗外静谧,天空像一只庞大的深色水母,将整个世界温柔包裹。
水母有毒,回忆也是,人刚睡醒时最为脆弱,千般滋味纷至沓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谁能想得到,季三居然一直在北京,就跟她在同一个城市。
现在还跟她同一栋楼办公……
难以置信。
程音曾无数次想象,假若他日相逢,季三会是什么模样。
油腻发福绝无可能,他是她见过最自律的人,大概率还保持着年少时的清峻。
职业选择也不会有悬念,肯定是高校或研究部门——曾经季辞信念笃定,要让所有的盲人重见光明,为了追逐理想,他全年无休,几乎住在了实验室。
记忆中的三哥,永远穿白色实验服,眼下淡淡青影,英俊而疲惫,看起来像一个刚刚值完夜班的医生。
医生是怎么变成总裁的,程音想不明白。
又不是晋江小说,哪有人三十出头就能混上一个带O的头衔?这需要才华、运气、勤奋,以及最重要的——出身。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季三有一个那么显赫的小姨?
一整个早晨,程音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窗外逐渐大亮,晨曦透过薄窗帘,照进了二十平米的小屋。鹿雪翻了个身,闭着眼睛移到程音的被窝,窸窸窣窣一阵乱钻。
怀抱一旦被填满,杂念也就没有了生存的空间,程音瞬间清醒——她还得起床做早饭,送孩子上幼儿园,再挤上早高峰的地铁一号线。
从昨天开始,她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打工人。
程音将鹿雪的被子掖好,轻手轻脚下了床。往小书包里放小水杯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昨晚季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