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女话说到最后,特地强调了“立即出宫”四个字。
白蓁蓁没听明白,但白鹤染却懂了。月贵人这是在给她送消息,让她立即出宫,却也不是为了取什么胭脂,而是借此机会从皇宫里逃出去,有多远走多远。
自从上次月贵人为了帮红忘走了一趟德福宫,她就在心里头默默地记下了月贵人这份情谊。只是情谊是记下了,却一个在宫外,是个臣女,一个在内里,是个宫嫔,她想还了这份情谊也无处可还。便在临去青州之前准备了不少特制的胭脂送进宫去,虽不比皇后娘娘用的那种药丸金贵,却也足以让月贵人用着惊艳。
她以为一些胭脂并不足以还了月贵人为红忘费的一番心思,就算当初月贵人的情面是还给罗氏的,但她既然说领了这个情那就是领了,日后但凡月贵人有所求,她必竭尽所能就是。
可没想到她都不等还完上一个情,这月贵人就又送给她下一份情。
这倒是让白鹤染有些弄不明白这位月贵人了,这可不是阳光明媚时的锦上添花,这分明就是四面楚歌下的雪中送炭。
按说没有深交情的人在这种时候应该避嫌才是,应该离她远远的,以免被波及到。可这月贵人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牵连,反而主动出面帮她,白鹤染明白,这个人情是欠大了。
但凡今日能够躲过一劫,今后月贵人有什么不情之请,她也无法拒绝。
可是不管怎样,她都是领情的,都是感激月贵人的。就算对方是在赌她没事,也是在赌她的一身本事今后能帮自己的忙。可这种赌也要有勇气才行,也要真的信得过她才行。
人生能够得到一位能在要命的时刻跟自己一起对赌之人,也算快活。
只是这个胭脂,她无法去取……
“替我谢谢你家月贵人对我那胭脂的厚爱。”白鹤染的话里透着几分无奈,却也很真诚,她告诉这小宫女,“我的胭脂在年前都已经清了存货了,实在没有现成的,今晚只能请月贵人重新洗了脸,再换别的胭脂凑合用用。不过你告诉月贵人,请她放心,我的胭脂她一定还能用得上,只要她相信我,这胭脂她今后就取之不尽,用之不完。”
小宫女听了她这话面色就不太好,有心想跟白鹤染再多说几句,可是却看到于本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她轻叹一声,颇有些遗憾地道:“那就没办法了,奴婢只能回去替月主子洗了脸,再换别的胭脂。公主殿下要不您再想想,真的没有存货了吗?”
白鹤染摇头,“真的没有了。”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赶在于本走过来之前快速道:“月贵人心意我都明白,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替我谢谢她。”
话刚说完,于本已经到了近前,他一直听着这小宫女跟白鹤染说话呢,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也没觉得怎么样,就是要胭脂,可是说得多了就觉得意思不太对劲。这会儿他似乎看到白鹤染跟这小宫女说了什么,但声音实在太轻了,怎么都听不见。
“是哪个宫里的?大过年的不好好去侍候你家主子,跑到这里来叨扰天赐公主作甚?”
小宫女看了于本一眼,笑呵呵地行了礼:“给于总管请安,奴婢是在顺意宫月主子身边侍候的。我家主子的胭脂用完了,所以就差奴婢来求求天赐公主,看公主能不能出宫去给取一趟。这不,公主说宫外铺子里也没有现成儿的了,奴婢求不成,这就要回去跟主子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