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就躺不下去了,她并不是真正的孟书和,所以不能让安兰背这个祸。炭是一直点着的,之所以她的被子里凉,一来是因为她就这个体质,再暖和的被窝也能被她给睡凉了。二来是因为她去了偏院儿,天快亮了才回来,自然捂不热。
“母亲怎么来了。”她从榻上坐起来,抬手揉揉眼,“屋里好热。”
孟夫人一瞪眼,“热什么热?也不摸摸你这榻里,都是冰凉冰凉的,怎么就热了?我正训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把炭烧热一些,都把你给冻着了。”
她听得一脸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就冻着了,是我喜欢屋里凉一些,这样人才会更清醒。太热了睡得实,有个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不好。”
“睡觉可不就是要睡实吗?你这孩子,总是鬼心思多。”孟夫人点点她的头,虽是斥责语气,却透着满满的爱意。“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家里舒服?以后别总是往外跑,要去鲜于城也坐马车,以后娘亲跟你一块儿去。到了城里你回你外公家,该探望探望,我就住在客栈等你,等你看完了住够了咱们再一起回。”
白鹤染心里泛起难过,孟夫人是被孟书和那颗头颅给吓着了,记忆一直停留在孟书和离家之前。然后又跟她的出现有了衔接,便以为她是刚从鲜于城探亲回来。
“母亲别替我担心,以后女儿不走了,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带上家里人一起,好不好?”她哄着孟夫人,像哄着一个孩子,“我饿了,母亲陪我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孟夫人很高兴,“好,好。昨日见你在外边吃饼子,便知你是馋了那一口,今儿一大早我就起来给你烙了几张,还在锅里贴着,保证比外头卖的好吃。”她一边说一边拉白鹤染起来,白惊鸿和安兰在边上侍候着,一个给她穿鞋,一个替她更衣。
更衣的是白惊鸿,拿了一身白色的裙装,孟夫人瞧了就说不好,“太素静了,书和你就是喜欢穿素色也不能穿得这样白,像什么样子?”说罢就要再去给她找别的衣裳。
白鹤染拦了她一下,“母亲,我是真喜欢这条裙子,这也不素呀,你看腰上不是带有小花朵吗?挺好看的。大不了一会儿我在头上插一枚宝石簪子,就能把这素色抵一抵。”
孟夫人叹了一声,“我总是说不过你,罢了罢了,一条裙子而已,你喜欢穿什么色就穿什么色吧!就是那发簪一定要戴红,红宝石配白裙子最好看了。”
她一边穿衣裳一边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记得戴。”
孟夫人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洗漱,还亲自给她梳了头。白鹤染就想,这如果是不知道的,真是完全看不出孟夫人神智有问题,当然也完全看不出她其实并不是孟家的女儿。
这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就好像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母女。
可是再想想孟书和的尸身,再想想孟书和遭过的那些罪,她愈发的能理解孟老爷咬牙切齿说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给女儿报仇。
梳妆完毕,孟夫人笑着把面前的女儿端详,端详来端详去,却忽然就皱了眉,同时轻“咦”了一声……
白鹤染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心说这该不会是清醒过来了吧?按说不应该啊,虽然这种病她能治,但是为了不对孟夫人进行新一轮的打击,她根本就没动过给治病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