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严冬,恩庆帝的病越来越重了。躺在床上,一昏睡就是一整天。叶栖衡作为太子,被恩庆帝点名在侧侍疾。后宫嫔妃,全部被大内侍卫看管在各自的宫中,不准迈出一步。继后万娇儿天天递消息来,希望能够伺候汤药,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恩庆帝理都不理。好像全天下,他只信任太子一人。
叶栖衡并没有阻碍继后递消息,相反,他很乐意看到恩庆帝每次醒来后,厌烦地一遍遍挥退传信的宫人。最后对方直接下旨,若是六宫之中,再有人来烦他,直接革去一切册封,打入冷宫。
此话一出,六宫顿时消停了。那些因着皇后而蠢蠢欲动的嫔妃们,也缩起脑袋不作他想。可惜,继后安静了没两天,又坐不住了,开始派身边的宫人,贿赂看守他的大内侍卫,向宫外的端王传递消息。
腊月二十八这晚,恩庆帝从昏睡中醒来,听到宫外似有呐喊打斗声,他望着帐外昏暗的人影,虚弱问道:“出了何事?”
脚步声响起,黄公公掀开帐子,俯下身,语气中透着一丝焦急:“皇上,端王殿下领着神机营的两万士兵用大炮堵住了城门和宫门,亲率两千精兵闯了进来,意图逼宫。”
恩庆帝脸色苍白,青紫的嘴唇上干裂开来,捂着胸口急喘道:“太子呢?”
“太子殿下率大内侍卫和锦衣卫前去抗敌,只是这宫门口和城门口都被大炮赌着,五军营的援军一时进不来呀。”
恩庆帝胸口剧烈起伏一阵,突然他紧紧抓住黄公公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折断这条枯瘦干瘪的手腕。黄林海吃痛却不敢叫出声,他竭力忍下凑到恩庆帝的面前,仔细听着对方的吩咐。
恩庆帝说完,手一松,整个人跌落回床铺,细看已是进气多出气少。黄公公按照接到的命令,静静地站在床榻旁,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殿门,心里开始猜测进来的人究竟会是太子,还是端王?
半个时辰后,殿门被打开,率先进门的不是太子,也不是端王,而是御前大内侍卫首领,殷武。
“殷侍卫,外面现在……”黄公公发现是殷武,急忙询问外面的情况。但当他看清殷武身后那人时,蓦地噤了声。
“黄公公,怎么不继续问了?”
端王跟在殷武的身后,缓缓走入宫殿之中,眼中尽是大权在握的猖狂。
黄公公站在原地,低下头不再说话。端王向来不把这些阉人看在眼里,他一把推开瘦弱的黄公公,在床侧坐下,看着虚弱的恩庆帝,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
“我的好父皇啊,怎么就老成这副模样,儿臣看你这样,真是心如刀绞,恨不得取、而、代、之啊!”端王轻轻抚过恩庆帝花白了一半的头发,语气满是怜惜。
“就让儿臣来帮你分担一切吧,我的好父皇,你也该好好休息了……”端王的手握住恩庆帝头顶的金冠,粗鲁地一把扯掉,掷在地上。象征着皇权的龙形金冠与光亮的青石地砖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宫殿中,似有余音回响。
端王一把扯过黄公公,语气不善道:“传国玉玺在哪?”
黄公公抖若筛糠面色苍白,哆哆嗦嗦道:“奴才,奴才不知。”
“放屁!”端王一把将黄公公推倒在地,咒骂道:“你个老阉货日日陪在他身边,怎可能不知传国玉玺在哪?我劝你识相点,现在就告诉我。否则,你掌管东厂几十年心里最清楚不过,那里头的手段若是落在你身上,你猜你能扛过几道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