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微亮,聂红豆就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明月芦花的院子里,她刚想推门去代马依风,就和听到动静打着哈切还没睡醒的银秋打了个照面。
银秋面露疑惑,她看了看天,又再看了看聂红豆,最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郡主?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聂红豆心里装着事儿没心思跟银秋解释原因,简单了说了句,“等会要出趟远门,你收拾好后去帮我收拾点行李,简单便捷就好,不用太麻烦,我去趟代马依风。”
“郡....郡主—”她揉眼睛的手还没完全放下,聂红豆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明月芦花。
郡主刚才说了什么?她要出趟远门?她要去哪?还要我帮她收拾个行李,还要简单便捷,麻烦的东西都不带,郡主这段时间真的变得好奇怪啊......
银秋嘴上这样嘀咕着,手上动作却半点没见停。
代马依风,跟一夜没睡的聂红豆一样,宋濯也在屋里枯坐了一晚,他想了很多,有聂红豆所说浩劫的真伪,也有宋老夫人将“飞花流水佩”送到他手中时说的话,她说,“阿濯,你虽然不是我宋家的血脉,但你父亲叫我一声母亲,你又叫我一声祖母,叫雪儿一声母亲,那在我这,我也就把阿缨,把你,都当做我宋家的孩子了。
这对玉佩是宋家先祖两百年前途径泑泽时泑泽神女给的,那女子虽自称是神女,但这世上哪有神仙鬼怪,要是有,你太爷爷,你祖父,你父亲,还有我的长平也就不会死了。”她长吸了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爬满皱纹的眼角泛出点点泪花,她强忍悲伤,勉强的挤出个笑。
“不过,那神女虽然不知真假,这玉却是对好玉,好玉养人,别的不说,你祖父年近七十还耳聪目明就有这块玉的关系,我前些日子就老梦到你祖父,年轻的时候,年老的时候,写字的时候,骑马的时候,跟我斗嘴,说我做饭不好吃的时候,看我生病,哄我吃药的时候,一夜夜的梦,一夜夜的想。
阿濯啊,我宋家现在就你们几个小辈了,你们一定要答应我全须全尾的出去,全须全尾的回来。
阿濯,答应我!”她枯瘦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盔甲冰冷,寒风冻人,他几度劝她回去,她点着头半步不退,倔强的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她一遍遍的让他答应她,一遍遍的说,“宋家不能再少人了。”
号角吹响,六军出发,她被几个妇人搀着伫立在那,半晌,嘶吼道,“阿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长晖,我跟你母亲还有你这些弟弟妹妹就在定西等你们回来。
宋家男子代代从军,宋濯不知道宋老夫人这一生会在这城门口送别多少亲人,是不是每个人送别时她都这样难过,是不是每个人离开时她都叮嘱过要好好回去。
他紧攥缰绳,耳边是呼啸的风,风中好像还夹着那句,“这玉佩我在菩萨前面供了七七四十九天,你们两个一人一个,一定要随身带着,知道了吗?”
“宋濯,宋濯?宋将军,宋少虞?”这是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连她来了都不知道。
时间紧迫,聂红豆没耐心等宋濯自己把事情想完,然后从回忆中走出来,她抬起脚就给宋濯旁边的椅子来了一下,“砰,砰”两声,椅子往左边挪了挪位,她看着恢复清明的宋濯,走到桌边,边倒水边道,“醒了啊。”
牛饮了杯水,聂红豆再问,“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都进来多久了也没发现,我还凑到你身边喊了你好几下。”
宋濯低头看了下静躺在掌心的“流水”佩,把玉佩放到聂红豆的跟前,他道,“在下决定好了,甘州事大,这玉佩毁了,也不可惜。”
昨天在聂红豆说完吸食怨气需要用到“飞花流水佩”后,宋濯就问了她一句吸食完怨气后两枚玉佩会如何,她想也没想就回他可能,大概,也许会被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