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池巷尾,药香袅袅。
青年嘶着气,捧着瓷碗匆匆掀帘往内堂里去,白玉似的指尖被烫得晕红一片。
床上的男人脸颊深凹陷下去,萎靡疲累地半睁着眼,虽外边已是五月艳阳天了,他身上仍盖着厚重的过冬被褥,屋内背光,久未通风,气味闷得难闻。
见陈淮舟端药来了,男人艰难起身倚靠住藤枕,几个动作下来便有些气喘吁吁。
“爹,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陈淮舟执起木勺,小心地吹着药汤,末罢才喂给陈父。
陈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这病,吃什么都一样。你不必花那冤枉钱了,还是攒着存着,往后你和阿秀成亲了,也能过得舒心些。”
“钱哪里又是能省得出来的?”陈淮舟笑了笑,颊边浅浅露出个涡,“我昨儿去找赵伯父,他答应替我谋个好活计,报酬就好,您安心养病便是。”
这处屋子颇有些年头了,屋檐瓦当和四下窗棂、梁柱都不同程度的朽坏,天热着还好,到了冬日那才叫磨人,潮气寒气跟钻骨针儿似的,教人坐卧难安。
思及此,陈父望向陈淮舟的目光更是愧疚心疼:“你母亲去得早,你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听话,若不是……”
他哽咽起来:“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陈淮舟也不禁红了眼,父子俩相对无言。
天色渐晚,伺候完陈父睡下后陈淮舟也出了一身绵密密的汗,浑身黏糊得透不过气了。
他想着这时候烧水也费事麻烦,索性往东边方向那条小河去了。
这河是山上的细泉流下来汇起来的,清凌凌水亮亮,穿过一片葱郁树林子就能瞧见,平日里也甚少有人造访,倒便宜了陈淮舟。
因着好浆洗耐磨耐脏,陈淮舟一贯穿着由葛麻捻成的布衣,腰间用靛蓝粗布一扎当作腰带,掐得一段细腰窈窈。
月色正盛,明晃晃地倾洒在河中央的人影上,一览无余。
他脱去外袍、里衣,细腻如雪堆成的肌肤白得灼眼。
陈淮舟很瘦,但胜在身量还算高挑,肩颈腰部的线条流畅漂亮,一头青丝未挽,大半都没入水中,还有几缕贴在胸膛前,遮去几分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