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展眉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里溢出点泪水。
苏梦枕感到有些好笑,左右这边的药炉已经熄火,余下的也不需要再看顾,只等端给那些病人即可,于是他正待催促她去里屋休息,就听到院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姐姐!”
小七快步跑来,冲苏梦枕行了一礼,语气里带着焦急,就要对展眉讲话。
见他跑来,展眉强行压下困倦,打起精神赶忙招呼他:“你来的正好,这一列的药是给进门最左侧的病人的,第二列给最靠近里侧墙壁的那些男子,旁边的女子用我圈起来的这三炉药……”
“姐姐,这些药先放一放,”小七气喘吁吁,忙不迭开口制止她继续往下讲,“有个人的病情加重了,吐了几大口鲜血,你快去看看吧!”
展眉一凛,连声催促:“我们快去看看。”
见两人慌里慌张步履匆匆,苏梦枕正待跟上,就见展眉急匆匆地嘱咐他:“你记得把那些药喝掉,然后去里屋休息一下!”
苏梦枕失笑,脚步硬生生顿住,认命地拿起手边冒着热气的药汤。
随着小七赶到屋里,等到真正见了病人,展眉才深感病情的棘手来。
病情加重的是个男人,不过才三十余岁,正值壮年,偏偏已经被病魔消磨了身体骨瘦如柴。眼下这间屋子里人人自危,倒是给他周围腾出一块空地来,让展眉畅通无阻地走到他身边。
男人面色发暗,伴着剧烈的咳嗽躺在地上疼得不住□□,胸口上的衣服已经破烂,裸露的皮肤上满是被手挠破的血痕。身旁的血迹已经凝结发黑,展眉皱了皱眉,顾不上满地的脏污,撩了撩衣裙就蹲下身,把上男人的脉。
细细感应了很久,久到周围那些病情稍轻的人都忍不住好奇望过来,久到小七压低声音迟疑地问“姐姐”,展眉浑身一震,猛地收回手,借着衣袖的掩盖使劲儿搓着手指,像是要将什么脏东西狠狠抹去。
只是为了不引起恐慌,展眉面上不显,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无事”,保证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便将小七带到屋外,一脸凝重地问他:“你与那人接触了多久?”
见展眉正色,小七满是紧张地回复:“今天早上我才看到他的,往日里除了送药没什么接触,总共大概一个半时辰吧。”
展眉叹了口气,对他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从现在开始,你夜里就不要再回神侯府了,随我在偏院那儿休息吧。或许我们都需要隔离了。”
“姐姐?”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小七心里满是紧张,伸手试图去抓展眉的手,获取一点安慰。
展眉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安慰道:“不要慌,是不是我想的那个病症还要过几天才能判断,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的职责是守住这里不让无关人员进出。一会儿我会找人把那个男人带到一边,你还记得我前几日开的个方子吗,你在方子里加上丹砂和雄黄,在这间屋子熏蒸消毒。病人们问起,你就随便敷衍一下,不要让他们害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听我的安排好吗?”
小七明白事关重大,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