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凤溪城三处城门尚未开,早早等在城门外的脚夫苦力们正交头接耳,打着哈欠说着话,在迷迷糊糊的闲话里,早起的困倦慢慢淡去。
有两个脚夫正说起早食,稍矮一些的道,“今儿个不知酒楼做什么馅的包子。”
高个脚夫笑他,“梦没醒呢?人家酒楼还有闲暇给你做包子,买得起吗你?”
矮个脚夫嘁一声,道,“你从哪个村子来的,这事情都不知道?简家酒楼,那个挂着‘御厨酒家’招牌的,都卖了好些天包子了,三文钱一个。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酒楼,给的馅足还舍得放油,吃一个就能顶一早上。那滋味,嘿,跟肉包子也差不多了。”
高个脚夫想了想,“不对啊。简师傅人都死了,你跟谁买的包子?”
矮个脚夫道,“这不还有儿子闺女在,哪能让手艺断了。”
高个脚夫诧异,“简师傅闺女?那个败家女?她不都是跟那些公子哥儿破落户混在一起,还会做饭?”
正说着,城门开启,矮个脚夫推着高个脚夫进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吃一次就知道了,保管忘不了,下次还来买!”
走过北城门的城门洞,包子摊刚把桌案摆出来不久,矮个脚夫一眼就看到了守着摊子的简澈,小娃娃正抱着竹篓,不知想些什么。
“娃娃,今儿个包子有什么馅的?”
简澈打了个哈欠,背地里练了几遍的招徕张口就来,“麻辣茄子、麻辣荠菜、荠菜菌子的皮薄馅大包子,三文钱一个,今天还卖油泼面,六文钱四两,自带素浇头,吃一口就忘不掉!客官,您要哪种?”
矮个货郎原本只想买两个包子,一个早上吃,一个午食吃,此时一听六文钱就能买一碗素浇头的面条,不免有些意动。
他从简小娘子出来摆摊的第一天就吃过她家包子,见她连续做了几天生意,也不曾闹出什么嬉笑逸闻,和传言里那个整日胡混的女郎好似并非一人,当下对传闻就有些不信。
吃了几天包子,简家包子馅料给得实在,简简单单的材料硬是被做得好吃又顶饿,完全是正经做生意的模样。
若是抛开简小娘子那些不堪名声,平心而论,矮个货郎倒是十分愿意给简家新品捧场,但眼下当着众人面进门,还不知道要被人如何说嘴,他想了半天,一时犹豫起来。
简清从早起一直忙碌到方才,紧赶慢赶才在包子摆出门外之后没多久,将蒜末葱花并焯好的荠菜叶准备好,只等愿意来吃油泼面的客人上门。
但她开门迎客,自然不能学太公钓鱼之法。简清提前煮了一两多面条,拌进已经调好的汁水里,端出门外,要像最初卖包子时一样,进行吃播带货。
谁料,刚一出门,简清就看到一个面熟的货郎正待在自家摊子前不知想些什么,她淡淡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碗,道,“新上的油泼面,六文钱一碗,客人要来尝尝吗?”
矮个货郎本就在犹豫吃不吃,简清直接端着碗过来,他探头一瞧,面带红油,薄透发亮,葱蒜细末点缀其中,辛香扑鼻,还带了一点鲜嫩的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