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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宫中的大火已经过去一年,皇帝一死,张容听到的却是百姓们的拍手叫好,那些灾民红着眼睛,奔走相告,便是后头禁军来抓人也无所忌惮。
“早就该亡了,这样的昏君!”
“我们被大水淹了家,无家可归,县令守着粮仓不放粮,我们就杀了县令,后来朝堂又派人来镇压我们,杀了我们好些人。”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穿着褴褛,手指颤颤巍巍。
“我太老了,不然我也要加入义军。我儿子就是被这些爪牙打死的,我看着他在我面前被活活打死啊!他跟我说,爹,快跑!”
张容听了老人的话,沉默良久,从手边的蒸笼里拿出两个馒头发给他,他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接着是下一个人,他们看见张容在布施,也就都聚了过来。
下一个是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她揣了一个馒头在怀里,左看右看,一会悄悄地把馒头掰成小块喂给藏在树后的孩子。
显然是一对母子,张容看她们饿成这样,忽然也明白了他们对于朝廷的痛恨。要是过得好,谁愿意造反呢?
早在赵恬恬谋逆之前,各地就已经爆发了不同程度的起义,只是皇帝坐镇京中,蒙眼不闻外事,这团火就越烧越大。
张容想起那把火,火焰吞天食地,那个女人站在火里浑身浴血像是要振翅而飞——那份决绝他至今无法遗忘,赵恬恬说,事在人为,既然没有人能够逆了这天,那她就做这第一个。
曾经被屠戮满门的赵家没有真的谋反,而活下来的赵恬恬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谋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恬恬是不需要可怜的,她的骄傲总是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转角走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张容认得那是赵恬恬身边的随从秦安,在赵恬恬那把火玉石俱焚以后,这秦安也险些一把冲进火海里。
他看见张容,便疏冷地喊了一声:“小郡王。”
张容也点头示意。
赵恬恬当初虽死了,可叛军也是她引入城中,这场叛彻底改变了格局。太后和长公主的权柄不再,现如今被软禁在东林别苑,皇帝没有子嗣,辅政大臣们把远在封地的镇平王请了回来。
这一位当初就是被皇帝驱逐,屡遭打压的。
现在请回来,也没有不妥。
……
秦安应尽浑身的力气才能保持冷静,他可还没忘记,那天赵恬恬胸前血如泉涌,苍白的脸颊,随后就被火焰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