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逵叫鲁智深喝住,低着头不知嘟哝着甚么,王进转圜道:“小弟在东京时也闻过卢俊义的名头,此时机会难得,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这不就连小弟一时也起了兴致!只是到底谁去谁不去,还请军师调遣!”
王进上山也快一年了,在经历了一段颇不寻常的心路历程后。他由初上山时的矛盾心理,经过梁山大练兵时的震撼,再到不久前王伦在海外开辟了一片世外桃源,出于对山寨前途的认可,他此时也算是真正安下心来。
既然老母和徒弟、挚友都以山寨为家,王伦对他又是百般礼遇,在潜移默化中,这位八十万禁军教头对山寨的认同感,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强了。
朱武见连王进这般沉稳的人此时也有些意动,看来卢俊义还真不是一般人物,当下感慨的点了点头,道:“马头领是客人,既然要去会会卢俊义,小寨自然没有阻难的道理!请!”
……
湖边的大林中,一行人正往李家道口迤逦而来,队伍中一个汉子见离梁山泊越来越近,忍不住心中恐惧,朝一位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威风凛凛的男子跪下道:“那梁山泊岂是善与之辈?主人可怜见众人,留了这条性命回乡去,强似做罗天大蘸!”
“我在北京寝食安定,衣食无忧,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原与那王伦没半分干系!不想他装神弄鬼,诓我远来!我若在大名府闭门不出,堕了自家名头不说,怕他日后还有毒计,岂不是防不胜防?还不如会会他,看他怎地!”
只见这条好汉一边说,一边取出朴刀,装在杆棒上,并把三个丫儿扣牢了。
那下跪的男子苦道:“主人神勇无敌,枪棒无对,人所皆知,就怕这梁山泊倚多取胜,怕主人双拳难敌四手啊!”
这人见说一笑。道:“这些贼人在江湖上倒也有些名头,我料他不至于此!就是他们一拥而上,我也有法应付!想我卢俊义平生,学得一身本事,不曾逢着买主,今日幸然逢此机会,不就这里发卖。更待何时?我那车上叉袋里不是货物,却是准备下一袋熟麻索,倘或这厮们当死合亡,撞在我手里,一朴刀一个砍翻,你们众人与我便缚。把车子里货物撇了不打紧,且收拾车子装贼。把这贼首解上京师,请功受赏,方表我平生之志!”
众人一听,叫苦不迭,那跪在地上的男子暗暗腹诽道:“你是能在万军之中任意驰骋,我等可就惨了……”
“是哪个要将我等押解京师。献功请赏?”这时林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傲然道。
跟随卢俊义同来之人一听,顿时惊慌失措,这梁山贼寇真的下山来了!那跪在地上的男子连滚带爬,往太平车下便躲,众人有样学样,都是纷纷躲避,唯独卢俊义威风禀禀。巍然不动。
“你是何人?”见梁山人众现身,卢俊义喝道。
“清河武松!”那最先出言的大汉上前一步,昂然报出自家名号。
卢俊义见状盯着武松打量半天,微微点头,开口道:“倒是个打虎的身板!你那王伦现在何处,为何诳我来此?”
“你这厮装甚么蒜,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那哥哥忙得不可开交。闲得鸟疼却去诳你?”李逵不忿,拎着两把板斧,现身大喝道。
卢俊义闻言心中微怒,喝道:“我时常有心要来拿你这伙强盗。今日特地到此,快叫那王伦下山投降,倘或执迷,我片时间教你人人皆死,个个不留!”
梁山诸豪闻言大怒,顿时破口大骂,只是碍着朱武没有发话,都兀自忍耐着。唯有李逵提着板斧便要上前,卢俊义冷笑一声,死死盯着李逵,抱着朴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