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就连平日里以大呼小叫为职业的督战官,此时也没了声音,哪怕习惯性的把嘴张开,喉间也没有内容冒出来。
就在守军沉浸在失落和震惊中手足无措之时,城内突然响起了“宋军入城了”的叫丧之声,恐慌的情绪犹如瘟疫一般在守军中传播。从失神状态醒悟过来的守军。直接就进入了混乱状态。
开玩笑,三十万完完整整的仁国大军都不敢和数万宋军在城外一战,只敢躲在厚重的城墙下苟延残喘,此时屏障尽失,谁还有决一死战的斗志?
“逃啊!”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恐怖的群体效应开始显现,无数和宋军有着血仇的边军率先逃下驻守的城墙,他们也不入城,只是纷纷打开离自己最近的城门,往城外逃窜。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血缘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视的。相对于雇佣兵性质的边军来说,仁州军的反应多少还有点职业操守。全城起码有三成的队伍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在各自将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勉强集结成队伍,慌慌张张往王城开去。他们这支李家军的开山祖师爷,可还在王城中呢!
和前面两支成建制队伍相比,不入流的豪强私兵和征集来的民壮就显得犹豫了许多。拼死抵抗吧,说来实在不值,李资谦对他们还没到那个份上。逃跑吧,城外黑漆漆的一片,就好像他们未来茫茫的人生之路,根本看不到头。
“弟兄们,既然天也要亡这当仁不仁的伪朝,咱们就安安心心等宋军入城,将来作个宋人,不强似与人做奴?”
裴老二精神了,之前所有的担忧和恐惧一扫而光,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面对着周围心不甘情不愿的民壮们,慷慨激昂起来。
“你这杂种作死啊!你这是谋反,要杀……啊!”一个小军官依照长时间形成的惯性思维,开口就对裴老二厉声痛斥,哪知话还没说完,就被群情激奋的手下壮丁给扑倒,整个人淹没在人堆当中。
就在这大厦将倾之时,无论是打算抵抗的仁州军,还是一心逃亡的边军,根本没有一个人发现,其实他们长达数万步的城墙,压根是完好无损的。
……
“嚯……这就他娘的全乱了?哈哈,哥哥这一计,还真管用!”
望着城墙上杂乱晃动的火把群,埋伏在黑黑夜幕中的杨春低声对史进笑道,其实梁山军根本没有足够分量的火药炸塌对手的城池,可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听个响便成。反正对方已经是惊弓之鸟,听到弦响只怕就会被吓尿,不一定非要见真格的。
“只可惜这绝招用得有些晚了,咱们军之前还损失了那么多弟兄!连陈达都上不了阵!”
杨春后来的一句感叹。引来史进的侧目。只听他压低声音道:“你吃第七饼子饱了,难道前面六个都是白吃的?咱们一上来便弄这个,火药从哪里来?这十几万斤还是把水军上下刮个干净才有的。再说了,有了我们之前攻城的铺垫,这城里的人才会打心眼里相信,这是老天爷的旨意啊!”
杨春听罢,觉得在理。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闪出,只见他犹豫片刻,终是出口道:“大郎,咱家二哥有些拘谨啊。哥哥此番攻打王京就带了他一个军师,怎么好像事事还要依仗哥哥想辙呢?要是许贯忠和萧嘉穗在此,只怕……”
“你不懂!军师本性内敛,处事如水。当初我上少华山。他便主动退让奉我为主。现在想想,我那时少年意气,太不晓事,当着你们三位兄弟的面,居然就愧领了。军师事后却一直没说甚么,反而处处尽心扶持。后来李逵、呼延庆这两个临阵绑了他。事后三人好得像没这档子事一般。足见军师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