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是一件非常能拉近两个人关系的事情。
虽然宋书文租住在赵铭起的院子里,但赵铭起却从来没有去过他屋里,因而也不知道宋书文的房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租出去的房间本来面积就不大,而且出租的时候房间也脏的厉害。所以赵铭起本能地觉得,宋书文搬进去之后最多就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卫生,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都胡乱地往地上一堆,这样一个男孩的房间永远都是杂乱而无序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宋书文房间里的东西虽然很多,开门就能见到三把挂在墙上的吉他,屋里桌上也都摆满了电脑,音箱和各种拍摄器材,但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不过收拾得再怎么整齐,也改变不了这么大点的小房间里只能放一把椅子的事实,而宋书文为了能够调整灯光,监控器材,又必须占据房间里的唯一一把椅子。
所以赵铭起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在宋书文的床上——那床上的被单干净地过分,让他觉得自己要是直接坐上去,会给人把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床铺弄脏。
“行了,你问吧。”
赵铭起最终也只能不自在地坐在床铺上,难受地看着宋书文架起的单反相机,以及安装在相机热靴上的拾音麦克风。
他对摄像器材的印象还停留在拍照片要用胶卷,拍视频还要摄影师扛着一台体型极为巨大的肩扛式摄影机的时代,用这么一个在他看来古里古怪的玩意儿拍视频让他浑身都觉得别扭。
他不喜欢变化,不接受改变。
宋书文的采访很有技巧,以日常话题作为切入点,先是让坐在镜头前面紧绷着的赵铭起慢慢放松下来,然后才逐渐进入到正式采访之中。
而也正是这次采访,让宋书文对赵铭起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赵铭起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工人,评过先进,一度蝉联过许多届劳动模范。喜欢上一个姑娘之后想给人家写情书,结果七天过去只写出了“金雅雯同志,你好”。在姑娘下夜班的时候,赵铭起在外面等了大半天之后终于有机会和人家见面了,鼓起勇气想要跟姑娘搭讪说话。
但这姑娘显然是被黑夜里突然蹿出的人影吓了一跳,等见到对方身上穿着的工作服也是他们厂子的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不是坏人。
而赵铭起现在还记得,姑娘在缓过神之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同志,你是是谁?”
在提到自己的年轻时代时,赵铭起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也带着光,一张脸也在熠熠生辉:
“我厚着脸皮,总算是把人家姑娘给叫出去了。我们那个年代哪有现在这么多娱乐场所,想约会就只能一起看个电影,逛逛公园,这在当时就算得上是浪漫了。”
“但我哪懂那些,觉得那些个玩意儿又浪费钱又没意义。所以直接攥着我刚发的工资,拉着人家去下馆子了。她人哪都好,就是太瘦了,所以我拿过菜单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她点了个肘子,寻思着给她好好补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