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双眉一紧,道:“你是北汉人?”
秀娘道:“家父本来是北汉定陶郡下的一名小县吏,秦淮大战之前,家父知道定陶那边必受波及,他害怕家人受牵连,就带了我们离开了定陶,想要躲避战祸。”
“哦?”齐宁道:“你父亲是官吏,未战先走,那可算是临阵脱逃啊。”
“是。”秀娘道:“那时候有许多官吏带着家人先离开,父亲也随波逐流。不过都不敢往北方去,担心被抓了追责,也不敢往南方走,只能往东齐这个方向过来。”低着头,声音道算平静:“还没走多久,途中就遇上了乱寇!”
齐宁心知那时大战将至,人心惶动,有些人结草为寇烧杀抢掠,那也是难以避免的事儿,只听秀娘继续道:“他们见人就杀,见财就抢,我们一道人也都难以幸免!”说到这里,声音也带着酸楚。
或许是时间过去了几年,她已经伤心多年,所以如今情绪控制得到还不错。
齐宁问道:“如此说来,你的家人是在几年前都遇害了?”
秀娘点点头:“那些乱寇杀了人,抢了货,但他们却不杀年轻的姑娘,将我们抓了回去。”这时候螓首压得更低:“我们本以为本以为要受尽他们的凌辱,可他们却碰也不碰我们,只是将我们关起来,每天也都管我们吃喝。隔了一个多月,我们就被人带到了齐国,到一个地方呆了不过几天,我就被送到了国相府。”
“这是为何?”齐宁皱眉道。
秀娘道:“后来奴婢才知道,那帮人带我们去东齐,是要卖给达官贵人为奴,有人有人看奴婢长得还算标致,和相国府的管事说了,那管事就让人将我送了过去,后来后来就一直在相国府待着。”
齐宁道:“原来如此。”
“相国府有艺乐团,奴婢就跟着一起练舞。”秀娘道:“奴婢以前也有些根底,所以所以练的都很上手。后来奴婢知道,相国的艺乐团,隔几年都会更换一批人,训练出来后,也会经常送给别的达官贵人。”
齐宁心想令狐煦也算是读书人,怎地却搞这些手段?心中却又想到,令狐煦身为齐国的国相,虽然位高权重,但要形成自己的一套班底,难免会有些收拢人心的手段,这种赠送美人的方法,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从艺乐团被送出去的人,若是被退还回去,就无路可走。”秀娘轻声道:“相府不会再收回去,而且从相府出来的人,其他府邸也不敢收留。”
齐宁明白过来,道:“所以你在齐国肯定是呆不下去?”
秀娘道:“奴婢听说,秦淮大战的时候,定陶也被打成一片废墟,奴婢奴婢回去,也找不到家。”凄苦一笑,道:“其实奴婢早就没有了家。”
大战一起,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并非只是秀娘一人的遭遇,齐宁叹了口气,道:“你有叔叔可是真的?”
秀娘立刻道:“奴婢只是担心侯爷知道奴婢是北汉人,便便不会要奴婢,奴婢其他的话都是真的,奴婢有一个叔叔,但早已经没有了下落,是生是死也是不知道的。”
齐宁皱起眉头,心想如此说来,这姑娘还真是没有地方可去,想了想,才道:“你要是愿意,就随我回去吧,总是能让你有一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