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公便道:

    不知辄须多看多学,非此不能在诸般变化中安身立命。

    子宽连声称是。

    心里想,是了,秦公这样正经人,这种事自不好讲,故这般含糊其辞,我懂我懂,没吃过猪肉,但成天家看得猪满山乱跑,我懂。

    秦公教完合衣躺下,静等子严。

    “也不知那母子过得怎样日子。若真是儿子,你且教他些人事;若是小阿女,就管她温饱吧。”

    睡前模模糊糊,又添一句。

    子宽听了,为秦公掩好锦衾狐裘,出得门去。

    殿外月轮已孤悬中天。

    几个宫人正蹲在大阶上洗刷狗血。把飒露尸身丢进布袋。洗刷的水像一条长泉,流下层层阶级。纵是夜渐深了,那水却流向夜更深处。

    夜更深处有人家。

    这天,宫人阿叶就来到了一户这样的人家。

    来前听人尽道掌故如是:

    昔时曾有位少年公子,为妾室所生。公子母亲并不十分得宠。家中主母、宠妾、亲戚、刁奴都俱是厉害人物,公子母亲深恐朝夕不保,为躲避纷争,寻了因由,来了这贫瘠乡下。

    虽是乡下,少年公子好歹也做了一方诸侯,边地大王,便如乳虎入林一般,过了几天畅快日子。

    很快主母遣了使节,送过来族中未出阁的姑娘,说是哥儿大了,须得婚配了。

    主母一族,但有男子,出了名的彪悍豪勇,气力过人,常有击杀熊罴、力扛铜鼎事迹。故一族男子,盛产武将,这朝廷连年供养的兵甲车马,到最后倒有一大半俱是替他家供养的了。

    主母其人,刚毅巾帼,虽跋扈飞扬但深有人望,想得也别常人长远些。家里这烈火烹油、鲜花鼎盛样子,换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主母却是夜不能寐。国之重器,在一家之手,恐暗处不甘者、觊觎者众,故日夜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