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生来胆大,从不曾怕过谁。今日见到猛虎犹觉小可,面对毒蛇虫蝎,心中不禁惴惴,当即悄悄后退,回到山梁处,见那小虎已经死去多时。周处瞧着两只死虎,暗想:这两只死老虎,一定也是关在木栅之中,侥幸逃出,不巧碰上了自己,竟然成了亡魂野鬼。难怪自己和全端胡冲在山间遍寻不见老虎踪迹,原来竟然被彭绮胡文奎尽数关将起来,连那些来山间打虎的猎户离奇消失竟然也是彭绮胡文奎所干的。

    为了防止彭绮一干人发现,周处将两只虎拖到远处一个山洼中,以树枝木石遮挡,这才下山来找胡冲、全端。回到宿营地,见胡冲全端及小厮周安胡良全忠早已回来,各人均无所获。他们见周处血染衣袍,便都吃惊,询问事由。周处这才将斗杀老虎,及发现彭绮胡文奎巢穴之事说给他们听,只听得众人悚然动容。

    全端皱起眉头道:“滋事体大,必须立即向太守和解烦督报告再作处置,方才相宜。”

    胡冲道:“怕他娘个毬!我们不如去放一把火烧了他,杀他个人仰马翻。”

    周处哈哈大笑:“胡兄之言,大合我意!我等三人抓住彭绮,立下不世功勋,岂不美哉!”

    周安道:“周爷、胡爷言之有理。若是打杀几个山里蟊贼,我们几个自然不怕。可是现在面对许多毒虫猛兽,我们几个就嫌太少了,只怕羊入虎口啊!请二位爷听全爷之言,再思量一下才好。”

    周处喝道:“你小子满口胡吣什么?什么叫做羊入虎口?你既怕死,就回去好了!告诉老爷即刻带兵围山剿敌。胡兄把你的小厮胡良也打发去向胡难督请求发兵。”转头又向全端道:“全兄,你回是不回呀?”

    全端大笑道:“子隐和冲弟不怕死,为兄我便不如你们吗?咱们一起干他娘的!听子隐说来,那贼人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胡冲道:“既是如此。按子隐安排,胡良、周安二人分别回去向周太守和我父亲解烦督报告。就说我们三人在此便宜行事。请他们赶快发兵,剿灭盗首。”

    周安道:“各位爷,我可不怕死!我这么说,只是觉得全爷想得周密、稳妥。似这般说,我可不去了!我要留下死战,以全名节。”胡良也是叫屈不已。

    周全胡三人大笑不止。周处道:“好小子!我知道你们个个都不是怂包。回去送信,非你二人不可。周太守、解烦督大人不信你和胡良,还能相信谁?让全忠去吗?只怕他未必便能即时见到两位大人,何况他一人也分不成两人。不要再说,去吧!”

    二人这才牵马下山,火速报信,半点不敢耽误。余下的人便饮水吃饭,休息整顿,养足精神,等待晚间行事。

    待天色将晚。周处全端胡冲三人一路向那山梁进发,一边将可燃的柴草捡拾到一起,捆成多捆,由马匹驮着。待众人赶到那斗杀二虎的半山梁处,天色已然黑透,周处查看那掩藏的两只死虎,并未有分毫变动的痕迹,这才放心。为防彭绮等知觉,全端又叫全忠将那两只猎犬和马匹牵得远远的,拴在树下,不许靠近。四人这才将那成捆柴草木棍,负于肩头,悄然出发。周处力大,一人独自背负三大捆,约四五百斤,与三人同行,在前引路,悄无声息,耳边偶闻虎啸之声。接近那房屋数百米处,众人不再前行,放下柴草。

    周处令全忠留下观察照看,自己和全胡二人从屋后掩至。但见中间数进屋子灯火通明,由窗外向内观瞧,大厅中点燃两支牛油巨烛,彭绮诸人正饮酒作乐,另外数间屋内各有数人或在博弈,或在洗剥猎物,或在烧菜……

    便听彭绮刺耳笑声传来:“诸位兄弟,本将军今日试演李八哥所驯的虎阵,哈哈,已然成军。数日内,我便要发动大军反攻官府,抢占鄱阳,让周鲂授首。从此以后我一方乡民便可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任谁也管不着。谁叫我们天高皇帝远呢?哈哈!诸位,来,为我们继承彭大帅遗志干杯。”

    胡文奎道:“大将军说的是!自我山越百姓举义以来,越战越勇,越战越强。举兵数万,聚则为兵,散则为民,当真是神出鬼没,令敌人闻风散胆。更何况北方曹魏军队与我军响应,已然进行伐吴行动,八月率领水师进入淮南,十月便将到达广陵。只要我军打响这一战,荣华富贵便在眼前。周鲂胡综虽带兵前来征战,必将腹背受敌,无异以卵击石。此战必可倚仗大将军之威,大破官军。”

    李八哥道:“我李八哥原本是一个草野莽夫,山间猎户,也要受他官府鸟气!今受大将军重用,天天喝酒,顿顿吃肉,何待快活!小人自当尽忠报效周大将军。哈哈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彭绮赞道:“李八哥驯兽有功,今天提升了偏将军,专管虎兽军团!”李八哥大喜,拜谢不已。众人尽是祝贺之声。

    忽听洪恩声音响起:“彭大将军谋划全局,运筹帷幄,这一战必可得全功。数月前,周鲂胡综二厮起衅,将军故意示弱,骄敌纵敌,自然也不把我们这些草民放在眼里。只道我们已然溃散而去,殊不知……哈哈,我们劫掠了鄱阳数县的粮草、财物,静等着这一场大战。妙计呀妙计。”只夸得彭绮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