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京城迎来了年后第二场大热闹，殿试今日放榜。
那巨大的红榜下，还未贴名单上去，已经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了。看热闹的男子都在猜测这次哪些位贡生能博得个前三甲，女子大多都在含羞带怯地张望等出榜的贡生。有些有家世地位的贡生，大多都坐在临街的茶楼里吃茶等着一小厮一趟两趟地禀报。
五味斋今日连大堂都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季明廷坐在五味斋二楼临街的雅间，他本不愿来的，这种事在府里等消息即可，他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只是那贺小六早几天就给他定了一个位置，说是，有人想见一见他，他平日素来和贺家无所交集，唯一的那么一次和也就是那天……他脑子里就出现了宁小九娇俏灵动的身影，那双闪亮亮的大眼睛一直在他记忆里晃呀晃的，其实这么久了，宁小九的面容都已经模糊了，只是那双眼，还是那样清晰。
听闻她过得不太好，受了责罚被禁足了很久，回想起她说的话，季明廷心里又有一丝怅然。
宁小九今日穿了一身湖绿纱碧霞罗裙，头发简单挽了一个髻，后面的长发又用一条浅杏的丝绦松松一束。那贺小六早在院子候着了，百无聊赖地扎起马步耗着时间。
等宁小九穿戴整齐，两人去给贺贵妃请安，贺贵妃又把自己身边的两个人指过去跟着宁小九，又叮嘱一番，宁小九谢过后，才和贺小六出门去，出大门时，青雨把一顶帷帽给宁小九带上，宁小九才坐上马车去，贺小六厚着脸皮也要上来，宁小九呵斥道：“去，自个儿去坐一辆。”
“姐，你这是又嫌弃我是不是。我把你送过去就走，又不会坐多久，我本来是想给你说说话的。”贺小六一脸的委屈把宁小九逗笑了：“好吧好吧，你上来吧。”
“好勒！”
一上马车，那车里就显得拥挤了，那疏云早早地就呆在了马车里，穿戴的和宁小九一模一样，苦着一张脸：“殿下，奴婢心里慌得很。”
宁小九捂住她的嘴，低低说道：“莫怕，我办完事立马就来。你就按照我交代的做，别人不会看出来的。”说完把贺小六的脑袋拧到一边去，就脱下了外衫，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小厮衣服，疏云轻叹了一口气，又帮宁小九散了头发梳了一个发辫盘在头上，又戴了顶小厮的帽子。
疏云又担忧道：“殿下，你可得快快回来，奴婢到没什么，就是担心你又受罚。”宁小九又开始换鞋子，点着脑袋：“好疏云，就一刻钟，最多两刻钟，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咦，这靴子……不好穿……”
“哦，那是我给你放了两个垫子在里面，你说你那么点高，一看就不像个小厮……我就……”那把脸贴在车壁上的贺小六得意道。
宁小九一阵无语。
三合巷其实就与五味斋隔了两条大街，与五味斋前面水泄不通的主道相比，三合巷就算是门可罗雀了，今日文人墨客都去看放榜了，弄墨轩里也清冷极了。宁小九把帷帽给疏云戴好，疏云就和贺小六一道就下了马车。
贺小六扬声对着疏云道：“姐，你慢慢选啊，我看了榜就来接你，你可得等着我。”说完又对着候着门口的掌柜道，“刘掌柜，这是我亲姐，你可得好好伺候了，账都记我头上啊。”
疏云没理他，带着一众小厮进了大堂，掌柜赶紧把疏云请进了雅间，小厮都在大堂里候着，只有贺贵妃指的那两个人隔着帘子不敢错眼地盯着里面的情况。
疏云淡定地拿出宁小九事先写好的清单，让掌柜先按着清单上的丹青名字把颜料都拿些来选。
贺小六目送了疏云进去，才转身上了马车，一路向五味斋去了，前门主道人都挤不过去，马车直接从后面的街道去了五味斋的后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