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说隆升那丫头是什么意思?”大长公主到了高祖福禄长公主处,草草见礼后便急急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如此问道。
高祖长公主一辈子没嫁人,也无子嗣——用她自己的话说便是‘一辈子不受男人和子孙拖累,也不拖累男人和子孙’——只跟这个侄女投缘,此刻见对方匆忙,便宽慰道:“你慌什么,你是皇帝的姑姑、东宫和隆升的姑祖母,谁能动摇了你呢?”
“我原也这么想!所以他们就算闹的沸反盈天了,我都懒得去瞧热闹。”大长公主知道高祖长公主年老、耳朵不好,便凑到她身边,在她近侧说道,“但她把手伸到我家来了,我哪还坐得住?”
高祖长公主漫不经心地轻轻用手扇着面前桌上镂雕天子游猎图纹的小金香炉里飘出来的熏香闻味儿,并不说话。
大长公主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姑姑,她跟东宫不好、没关系,也不碍我的事儿——我家那口子一心忠君,从不主动掺合这些。家里几个小子丫头也还算懂事,也不去凑,我想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很放心。但现在隆升那妮子……”
“靖安,”高祖长公主突然打断了大长公主,“你之前说另一个主考是谁?”
“顾宗廉——隆升驸马的二叔,老临山王的孙子。”大长公主答道。
高祖长公主点点头,“那就没事,你放心。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隆升没想碰你们家。”
大长公主不信,“可是顾宗廉那一家子跟隆升和临山侯不亲,隆升明摆着疏远他家呢。但这次偏偏提他,肯定是没安好心。所以……”
“你想说:所以让你家跟顾宗廉搭档,肯定也是不安好心的——是不是?”高祖长公主问。
东宫也好,隆升也好,闹到眼下这般境地,所做的每一件事落在别人眼里都必然是别有用心的。
东宫支持齐湛,其中道理大家都明白,反而不会多想。但隆升和李荣素无来往,和顾宗廉一家更是疏远,任谁看着都得觉得古怪,进而觉得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不是要拉拢,就是要构陷,二者必居其一。
大长公主点点头。
高祖长公主摇摇头,“不会有事,她选你们是为了防着有人借这一科壮大东宫声势,与旁的事应不相干。”
大长公主一愣,但随即恍然。
若是齐湛做了主考,便可为东宫收获一帮门生——按当世风俗,本科考中的都可算是主考的门生,以后在官场上说起来,都是彼此亲近的借口。
若如此,则东宫的声势自然又壮大、齐湛自身的声望自然也壮大,此事于隆升等人而言自然不利。
“姑姑是说,她选这两个人,只是因为相信李荣和顾宗廉不会帮着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