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仪局和尚服局下属的几个司则在专心致志地按照礼部敲定的章程进行准备工作,在华盖殿、奉天殿为皇帝设御座;钦天监负责计时,布置定时鼓。
显而易见的,这一次的典礼对于大明来说意义非凡,将倍受世界瞩目,注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深重的一笔。
得益于政治体制的完备与局势的稳定,有明一朝时至今日都未曾出现过禅让,唐宋两朝却比比皆是,唐睿宗、唐顺宗、宋高宗、宋孝宗等等。
此次的逊位禅让大典是上下几百年来的头一回,同时又恰逢如今这个风起云涌的时间段,皇帝也好、大臣也罢,都认为应该竭尽所能的恢宏。
历朝历代的禅让几乎都发生于朝政混乱、局势动荡时,多数较为草率,但如今却不一样,皇帝希望能够正式、严谨一些,也好借此上古流传的仪式展现华夏历史积淀与传承。
同时,盛大的典礼对于提振国人之心气也大有裨益。
再举行以一场恢宏浩荡的阅兵仪式,彰显国威与军威,震慑敌国、团结属国。二者相辅,这在当下十分有必要。
为此,南洋舰队与东洋舰队几乎“倾巢而出”,然后集结于杭州湾;空军的十几个支队也从全国各地的基地转场而来,杭州、上海的多个机场都停得满满当当。
八月二十九日,禅让、登基大典的前夜,这一晚注定有许多人彻夜不眠。
细若镰刀的弦月高悬于夜空中,深邃的黑幕上缀满了明暗不一的光点,微弱的暮夏夜风吹拂而过,让人觉得分外凉爽惬意。
皇帝与皇太女登临了最外边的承天门,前者因为后遗症致使肢体不协调,行动不便,在侍从的搀扶下才好不容易走了这么远。
“……错失工业上翻天覆地的变革致使本国本朝几近危亡,幸而最终大体转安,但为免这只是昙花一现、回光返照,必须把握好机遇,韬光养晦数十载,再没有什么比战争更加迅速有效了。”朱士堰的语速很慢,咬字也不似以往那么清晰,而且颇为吃力。
朱泠婧轻轻点了点头,望着城区方向光点海洋一般的万家灯火,“纵观历史,文明忽然被(其它文明)反超是常态,能否迅速反应过来…追上、稳住才是关键。”
二人沉默了许久。
“今后若是全面开战,我国朝实际是处于不败之地,能否争取更多、代价是否值得,那可就不好说了。”
“父皇,儿臣会把握好的,况且也有您运筹决策。”
“我老了,少了魄力和胆略。真要让我来决策,恐怕拿了南洋地界便要力主止戈观望了。”
“嗯……儿臣还是觉着,这般宏大的国是落在我身上,有些不安,就怕弄砸……国战实在非同小可啊。”看着颇为踌躇的朱泠婧轻叹了一口气。
“恐负社稷,正常。但这是大势,逆不得。”朱士堰瞥了她一眼,“顺势、借势、引势,三步走好,车到山前必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