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光景很快便过去了,转眼之间便到了奚家大摆筵席的时候。
念卿这些日子总算觉得身上爽利起来,脸上红扑扑像是擦好了胭脂一般。
春天里一天一个样儿,昨日还是阴云密布细雨连绵,今日变成了艳阳高招的好晴天。
念薇这会子还在屋里窝着不肯出来,秦氏派人叫了三遍,只听那薇儿小姐轻哼几声,不见动静。
秦氏实在受不住,直接将房门推开,看着木床上一片狼藉的铺盖,带着怒意道:“怎得这般懒了,今日宴席你也敢耽搁?”
那双朦胧的眼睛一睁开,看见是自家亲娘过来,念薇终于长了个懒腰,舍得将脑袋离开那装着蚕沙的枕头,嘴中却振振有词:“母亲,春困秋乏没听过么,如今正是困觉的好日子。”
秦氏气不打一处来,眼瞧着静尘院儿里的那个出落得亭亭玉立,似是比刚接过来之时又俊俏了几分,被谢伶一打扮,更是扎眼不少。
接着又瞧了自己院儿里这位“爷”,那指头带着些恼怒地点点念薇:“你是什么也不在乎,今日刘家王家颜家都过来,倒是睡得真踏实。”
方才还稀里糊涂的那张脸一下子精神起来,念薇那疑惑之中带着几分欢喜:“今日不是家宴吗。怎得这么多外姓人来?”
秦氏亲自伺候着,将女儿身上那中衣裹紧,又挑了一件浅粉色玉兰百褶裙,硬是将平日中咋天呼地的丫头打扮成了清新靓丽的淑女,对着铜镜沾了些许桂花油随手一挽,梳了个端庄典雅的发髻。
心下觉得起码能与静尘院儿那丫头平分秋色,才平衡道:“今日宴席,你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用我教你罢。”
念薇想来喜欢热闹的情形,如今家中来了客,她就犹如那飞到树梢放风的雀儿,春困之意早就一扫而光:“母亲放心,我都知道!”
念卿跟着谢伶一道,早已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如此盛大的“家宴”,她自然也是身着新装,黛色夹袄金线封边,上面还缀些白毛绒团,看上去倒是比别人都穿的厚了些。她原是不想这样打扮的,谢伶却道横竖是春天,她身子本弱,如开宴沾染了寒气倒是不值当。
闺中女儿多娇,那双浅蓝色月华群罩在身上,更显念卿盈盈细腰,端庄大气颇有些嫡女的派头。
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几家宾客已来的差不多,只剩下颜家那个混世小魔王颜怀络,还有宁国公府的嫡小姐王晴蕊未曾路面,门口那些婆子丫鬟从翘首以盼硬是等到了腰酸背痛。
不知谁在前面喊了一声:“好像是宁国公府的车!”众人一下子打起精神来,脸上挂起酸涩的苦笑,准备去迎接那位姗姗来迟的小姐。
厚厚的布帘晃荡着,被人一挑,如出水芙蓉一般,那王晴蕊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踩在踮脚小厮佝偻的背上,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家闺秀,却用世家大族小姐独有的气场睥睨车下,眉间带着几分轻蔑,轻轻将裙角提起生怕地上的尘土弄脏了她的裙摆,不紧不慢下了车。
在偏门等着的小厮扑了个空,这位王晴蕊小姐真真是得了她父亲的真传,眼高于顶的态势有过之而无不及,女眷原是在偏门进入,却没想到她非要招摇着从正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