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师在此,我等应当不便打扰。”萧玄行突然拔开步子往外走。了清大师倒是没有附声,转去拿了一盏青烛,在火上炙烤着短匕。
但小王爷都这么说了,岑鱼哪还能死皮赖脸地硬杵着,当即跟了上去,却也隐隐松了口气。
身后一直没传来阿贵的呻唤,只听见会离在讲:“檀越切莫咬牙硬撑,若是疼便喊出来。”
了清一句吩咐,会离忙不迭用绷带裹了根筷子,让阿贵在齿间衔着,“还是师父想的周到,檀越可别咬到舌头,上回有位师兄咬破了舌头,疼得少吃了好几顿斋饭呢!”
而此时,岑鱼三人都已站到了殿前的廊庑上。只是段鹤声有些收不住腿一样,独自将一条道走到了底,远远地靠着擎梁的大柱。
岑鱼自不想他走,却也眼睁睁看着身边只剩下了小王爷。
一声激越的铃振从上方摇开。
大殿的歇山顶造得如南朝的诗文一样流利,出檐深远。檐下整齐地系着许多大金铃,举头就可以撞见它们的轻摆和冷鸣。
这大约是岑鱼见过的最气派的护花铃。
萧玄行不知怎的有了吟兴,“《释门归敬仪》有载,供铃铎于塔庙,世世得好音。”
前世他甚少与她说玄谈禅,连书房也不让她进,这辈子倒是语出殷勤。
岑鱼没有回应,只是仰着头。
护花铃本作惊鸟护花之用,前世岑鱼困居王府那三年,多是莳花、调香打发辰光。因而院中那些高低胖瘦的梅枝桃枝上,都有她挂下的铃铛。
萧玄行转头看了一会儿痴立的岑鱼,忽又道:“方才姑娘对我与了清禅师相识之事,看起来毫不意外。”
岑鱼心一惊。
原本她睹物生思,正心疼着这辈子的岑家和上辈子的王府中,那些手植的花木。
一个怔忡,一声殿下便差点要惯性地脱口,好在是险险地刹住了:“公子虽来自异乡,却认得去莲光寺之路,那认识了清大师,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萧玄行说是,“那敢问姑娘,也与上师,从前相识?”
这个问题入寺前小沙弥会离早就问过一次,岑鱼虽不知小王爷为何再问,却也索性将上一回的答案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只有过耳闻。说来惭愧,生在江南,际遇却不及公子,能有幸与大师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