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迎柳见奈何不了他,一扭头,抄起小榻旁放着的绣架,坐在小榻上垂着头绣花,那素净的帕子上绣了一小半的菊~花,她扯着针线上下游移,连一个眼风都没给他。

    沈砀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几日~他忙着给姑母寻找宅邸,忙的脚不沾地没空回来见她是一回事,再者自己对她做了那样粗~鲁的事,心虚的也不敢来找她,若非母亲给他强塞几个女子过来,他还不知要躲她到什么时候,就在方才那一堆莺莺燕燕围绕他时,他脑子里还在想若她知道这事,又不知该怎么厌恶他。

    他是有把握将人哄好的,可他见她生气,又卑微的平添希翼,想要试探试探在她心底他到底占了几分。

    思及此,沈砀舔~着脸,做好被她打的准备,撩袍坐在季迎柳身侧,明知故问低问道:“柳儿生气啦?”

    “没有。”季迎柳身子忙朝侧边挪了挪,她头也未抬,捏绣花针的手不停,“噗嗤”一下,用力戳入绣架里。

    整个人气鼓鼓的仿似一戳就破的水泡。

    沈砀心头那些仓惶羞惭一瞬褪尽,喜悦如海潮般层层涌上来。

    他看着她绣架上正绣着的菊~花,忍着笑忽轻声道:“错了。”

    “我没错。”可怜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沈砀纳了好几房小妾的事的季迎柳,心头又惊又怒,却又赶不走沈砀,气的根本不知自己在绣什么,只胡乱的扯着针线一通乱绣,乍然听到沈砀的话,只以为他是在说她是他妾室不该吃味,做错了。

    而她可不就是做错了吗?她错不该对他心软,主动送上去给他睡,更不该事后顾及他的感受不吃避子丸,他既这么糟践她,她何须再给他好脸色。

    她强忍着满腹怒气,冷声道:“侯爷若无事请回吧,迎柳累了,要休息了。”

    “我是说你这里绣错了。”她话音方落,沈砀忽俯身过来,轻笑着用指尖指着她正绣着的一瓣菊片。

    正在气头上的季迎柳哪听得这个。

    她深吸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垂头看他指的哪一处。

    素白的帕子上,本应走绿色线的绣法,她竟走成了黄线,她扯着绣针就要修复那一片,食指却骤然一疼,竟戳到了食指。

    她“嘶”的一声,忙甩了绣花针,将手从绣架底下伸出。

    一颗豆大的血珠正从食指肚上缓缓的沁出来。

    “别动。”扯着一旁丝帕就要把血珠擦掉,沈砀神色忽变得紧张,毫不犹豫的捏着她指尖俯身含入嘴里,竟是替她消痛,也不嫌她手指脏。

    如千万根绣花针齐齐捅入心窝,季迎柳强敛的怒意如同泄洪般喷薄出来,忍无可忍的一把推开沈砀,再开口时已然哽了声:“你滚,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