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婆立定身形,擦一擦口角的血渍,道:“好孩子,你已经长大啦!若不是你叫我,我都认不出你来啦!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这一次,我已经出来一年多了,若不找到你,我发誓不再回去的。”满脸和蔼慈爱。
周处也道:“婆婆,我也一直找你不着哇。”
萧志狞笑道:“严夫人,果然是婆孙情深!今日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严婆婆道:“我便是温侯嫡妻严氏,有什么好抵赖的?你这狗贼,今日我便了结你的性命。我吕氏一家有何对不起你,你倒是多番相害!”
萧志道:“哈哈,想来我毁了容貌,你便不认识我了。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便是当年盗了吕布赤兔马的侯成是也!当年吕布这厮骄傲蛮横,不听陈宫之言,致有下邳被围。曹贼水淹下邳城时,那吕布依然沉湎酒色,与貂蝉饮酒作乐,不听良言,反倒怪罪于我饮酒误事,教人毒打我,差点还砍了我的脑袋。我盗他赤兔马,有何过错?
“可恨我虽然立此大功一件,曹贼不加重用,反倒排除异己,借刀杀人。要宋宪、魏续兄弟去战大将颜良,枉教他们死于非命。我见势不对,寻个机会,逃离曹营,直奔江南,可怜中途遇到刘备的兵马追杀,竟然将我这张脸给毁了,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大难不死,再没人认识我,保全这条性命。嘿嘿,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终于来到这百越之地,化名萧志,苦心结交彭虎彭式兄弟,依附彭氏家族。避祸山中,一则可以躲避曹贼派人追杀,一则苦练武艺,准备复仇。
“哈哈,可怜天狭地窄,宋续后人查出貂蝉也是避祸江东,便传信于我。我多次遣人刺杀,虽然没有成功,却也逼那貂蝉不得安生,终于还是逃离此地。可怜我逗留此间十数年,竟然再查不到她半点踪迹,也查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要么她便死了,要么她早已不在此地。
“不过她的后人却与周鲂生了个娃娃。我与那彭虎兄弟上门抢夺,谁知那娃娃父亲周鲂的确是个非凡之人,我们终于不能得手,彭虎兄弟便以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周鲂,可怜那彭虎不敌周鲂,终于死于非命。无奈之下,我便扮成一个算卦之人前往造谣道:‘香娃出世,彭氏不安。钱塘湖畔,死生异端。’只盼山越彭家与周鲂仇怨越结越深,借刀杀人,从而除去吕布后人。奈何彭氏家族虽大,竟然无一人能够杀得了周鲂和他孩子。反而教周鲂领兵灭了全族。今日,我但杀了你们婆孙二人,吕氏自然血脉全断,我侯成更惧何人?”
严夫人怒道:“无耻恶贼!温侯当年待你不薄。将你提升官职,甚是倚重。温侯整顿军伍,严令禁酒,你违反军令,自作擅为,原该杀你。若非众将求情,当日便要了你的狗命,不会有那日后之祸。你不知感恩,伙同军兵,令吕公城破兵败,也就够了,如今追杀吕家后人,更是不该。今日你若逃得生天,也是老天无眼。看招!”手中短竿一抖,鱼钩带着丝线疾弹而出
侯成不慌不忙,舞动长鞭,拦截那钓钩。岂知,钓钩一转,却是声东击西,斜向周处而去,“啪啪”在周处身上连击数下,解开他的穴道。
周处全身一震,原来的酸麻感立即消失,心中大喜,正欲舒展手脚,活动身体。忽然腰上一麻,全身立为之僵,原来侯成鞭法灵活,长鞭圈转,严夫人解他穴道之时,他便点了周处腰间风泉穴。长鞭立时回转,却与严夫人斗在一处。那严夫人再无余裕去解开周处穴道。
周处大怒,口中不停乱骂:“臭贼,狗贼,无耻恶贼!”
严夫人见侯成鞭法神妙,一时不敢大意。无奈之下收回鱼钩,凝神应战。侯成长鞭翻腾夭矫,如黑蟒行空,呼呼风响。严夫人钓钩柔弱,无法与长鞭正面相抗,只能寻暇蹈隙,攻击其鞭法中破绽所在。侯成虽然数次在交手中吃过钓钩的亏,但均在无备之下,此时更不将它放在眼里,长鞭大开大阖,全是进手招数。严夫人在险要时只能靠纵跃腾挪功夫闪避开去。
周处见严夫人身法曼妙、轻灵,如莺燕飞舞,时时转折,往往于间不容发之时闪避开来鞭。有时则又腾起数丈,凌空攻击。与侯成相比,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周处忽地想起当年钱塘一战中,夜闯彭式大营时越城而过的身影,何其相似!后来到小瀛洲岛相救义母阿花时,也曾见到那个身影,但均是在黑夜之中,不甚真切。
又斗片刻,便听严夫人喘息渐粗,口角有鲜血沁出。原来,刚才侯成进入小酒店中与严夫人相斗,地势狭隘,严夫人轻身功夫受限,闪避不开,受了侯成一拳,此时内伤发作。
侯成见严夫人与自己游斗,一时间也难以取胜。长鞭渐渐慢下来,露出破绽。严夫人大喜,钓钩闪电般蹈隙而入,直击对手胸前膻中穴,眼见一击成功。那侯成手中长鞭忽如怪蟒,横向圈转,紧紧缠绕住钓钩。那钓钩再也进不得半分,哪里还能点得膻中穴?
严夫人见势不妙,急抖钓竿,使了一招“柔丝百转”,想要解开钓丝。侯成一计得成,哪里容她逃脱,长鞭注上内力,中宫直进,推向严夫人胸口。严夫人抖动钓线向外力拒,可惜她的内力哪如侯成深厚?“啊”的一声,严夫人被那鞭撞得直飞出去,跌入酒店之内,再无声息。
周处不禁大叫:“婆婆,婆婆!”眼中饱含泪水。却不见严夫人答应。
侯成哈哈大笑:“周处,今日你死到临头啦,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