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升笑着叹息,“你这主意很好,但可惜,敏皇贵妃比你还精明。”
逐风一怔,“奴婢不明白。”
“齐湛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翰林,齐家本身也是清贵有余而权位不足,他们于太子有什么用?”隆升道,“一则么,自然,齐湛做了安顺的驸马,自然会为太子鼓吹其礼法上的尊贵。太子在礼法上本就是无敌的,他只要稍做文章,天下人当然更加认为大位非太子莫属——这事儿,人人都看得出,但还有一层呢。”
逐风静静听着。
“庆贵妃是齐湛的姑姑,本来呢,若是没有这桩婚事,比起东宫,齐湛和齐家自然更会亲近我那三哥。但如今有了东宫这个门路,齐湛和齐家还会么?而若是没了外家的支持,我那三哥拿什么跟太子去斗?庆贵妃就他一个儿子,他连个能帮忙的手足骨肉都没有。”
“敏皇贵妃是个人物啊……”隆升有几分咬牙切齿,“安顺这门亲事看着不声不响的,但好处可是一点没少。”
逐风听着,心中一沉,“那咱们……”
“所以安顺是关键。”隆升说到这儿突然又笑了。
逐风讶然。
“你那天没瞧见,安顺可是十分眼热临山侯府这门亲,”隆升笑道,“我这个四妹,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份心比天高——敏皇贵妃想靠着她,让东宫结交齐家,但一来东宫未必和她一样看得起齐家,二来,安顺也不一定有那个本事能笼络得了齐家。”
“公主的意思是……四公主看不起齐家?”逐风试探着问。
隆升笑笑,“齐家的能耐和顾家的权势比起来并不显眼,也似乎不值一提,别说安顺瞧不起齐家,其实陛下也是一样的——陛下许齐家于东宫,并非是为了恩赐,相反,他只是觉得这事儿不打紧。”
“世人总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只看得见富贵逼人、权势威严,但却不知道,书生的嘴和笔才是人间第一利器。”隆升道,“所以我说,敏皇贵妃是个聪明人——若是东宫有她这份眼光,你我就只能乖乖等人家上位、等人家来杀。”
逐风皱眉,“虽说东宫不亲敏皇贵妃,但福望宫到底和淳悯皇后同宗同族,若是福望宫与东宫说清楚了,太子只怕未必不拿她当回事。”
隆升也不禁皱皱眉,长叹了口气,“这也正是我心中不安的原因——陛下接二连三地有意分离东宫和顾家,不许东宫染指兵权。这次给我单独开府,更是几乎把自己的用意摆在台面上。我倒担心,太子因此心中生了怯意,让敏皇贵妃得以借此机会说服他忍耐、利用齐家,若让敏皇贵妃成了……”
“我让恭皇贵妃和舅舅去请罪,本是为了讨好、更显示当日太子的不臣之心,但陛下这次给的赏赐……万一真出了我担心的那样的事,那……”
那便真正是,弄巧成拙了。
逐风怔怔地听着,竟是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