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走出写字楼，夕阳穿过大厦之间的缝隙，在路人的眼中反射出灿烂的余晖。夏天到来了。回家的路上，经过唱片行，顺便买了张新唱片。从唱片盒里抽出，薄薄的，像抽出一个梦。
夏日傍晚的蓝色天空逐渐低垂，世界翻转，沉入深蓝的海。我终于游返二十九层的公寓，像幽暗的珊瑚礁，只有落地窗宽大的玻璃，将整个城市的灿烂隔绝在外，又映入洞穴的深处。黑暗的窗，像黑色的窥视的眼。
安静包围着我，只有房间中央玻璃鱼缸的制氧泵持续地发出着声响。幽蓝的冷光照着鱼缸里的伊莱，将苍白的皮肤映成柔和的淡蓝。他全身浸泡在透明的液体中，如婴儿般蜷缩沉睡。我走近，将手掌贴在玻璃上，漂浮的身躯刚好在梦中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水中柔软的肢体微微翻转，连接着口鼻的氧气管缝隙处冒出一个小小的气泡，颤颤巍巍地升上水面。
我隔着玻璃用手指勾画着他身体上的线条，白如透明的皮肤下淡青的血管，光裸的脊背上节节突出的脊柱，随着氧气泵的节奏翕动起伏的肋骨，每一个值得观赏的细节都在眼前清晰毕现。躯干不时突然的震颤牵动无力的四肢，在缸内缓慢地上下浮沉，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在梦中，他有他的世界。水草般柔软的乌发摇曳，轻抚着平静的面容。
我在一场私人旧物拍卖中买回了伊莱。那时他被发现在地下室的床垫上，半包裹在俗气花哨的棉被里，几乎被一堆垃圾掩埋。前屋主显然是个缺乏节制的囤积癖，他死于对物品的过分执念。当拍卖师将清理过后的他呈上，我就知道伊莱会和我的公寓十分相得益彰，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眼光。
唱针落下，萨克斯明亮而忧伤的曲调像呼吸般沉静，又像回声般遥远。饮着高脚杯里冰凉的起泡酒，我望向窗外轻哼出声，远处高楼包围如丛林，水流般不息的车灯穿梭其间。他面对面地同我坐在浴缸里，安静地聆听，霓虹的色彩在他轻阖的眼上变幻，与城市的夜合二为一。屈起的膝盖露出水面，热水使他温润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我看着他倚靠在浴缸边缘的脸，把腿伸进他的腿中间。荡漾的水波若有似无的接触着我的身体，像细幼的舌尖富有情色意味的舔舐。我的脚趾爬过他绵软的生殖器，平坦的小腹，逐渐露出水面，踩在他胸骨中间的凹陷处。我饮完杯中的酒，文火细细煎熬着心肝脾肺，脚底是他无动于衷的心跳。
继续向上，抵上他的颈和下巴，用脚趾夹住喉结，呼吸变为嘶哑的气声。稍一用力，下颌便顺从地打开，露出伏低的舌和森然的白牙齿。我爱他的沉默。脚趾撩过耳际的发，湿答答的脚掌在他光滑的脸颊上留下水痕。他的耳朵圆润，服帖，很适合聆听。我将小腿绕上他软弱的颈，他的头颅刚好摆放在我的膝盖中间，微凉的脸颊微微侧过来贴着我发烫的皮肤，像是一个讨好的温存姿态。我扶着浴缸的边缘，情不自禁地夹紧双腿，绞紧他的头颈，将他的肩膀向水下压。满浴缸晃动的水逐渐没过他的肩膀，激起的水花吻上他微张的唇，逐渐淹没他的整张脸。他光裸洁白的脊背像一座小岛在水面若隐若现，柔软的头发埋进我的大腿之间，坚挺的鼻子滑过我的生殖器。一连串咕嘟嘟的气泡从我身下冒出，水下的翻涌翻起我体内细密酥麻的浪。他在水下自动停止了主动呼吸，最后一口气缓缓呼尽，便像沉入水底的船只般任由水倒灌进他的口鼻。我压着他的后脑勺向更深处，使他的嘴唇与我的阴唇相贴。我感到腿间的身体因水的进入小幅度抽搐挣扎着，触礁在我的外阴上，仿佛狂热的亲吻。我抓着他脑后的发丝，享用着他的顺从，最后，他的鼻尖撞击在我敏感的阴蒂上，我浑身如过电般颤抖，顿时失了力气。
我仰躺着喘息，片刻之后松开了双腿，看向他在水中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和露出水面的背脊，抓住他的肩膀让他从水中脱离。他的头垂向一边，苍白的面庞透着青灰的颜色，清澈的水流从他的口鼻中流出，顺着一簇簇睫毛淌下，使我想到泰坦尼克号，而有些怜惜和感动。我将他的上半身搬出浴缸，让他柔软的腹部挂在浴缸光滑的边缘，双臂自然地垂在地上，面朝下。我用力拍他光裸瘦削的背，把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口中，穿过湿滑的口腔，用了点力将紧闭的舌根和上颚捅开。他开始呕吐，大量的水从鼻腔和口中一齐涌出，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反应，浑身上下都变成了粉红色，脸上也逐渐出现红晕。我拔掉了浴缸的塞子，打开花洒，在水雾当中，他赤条条地挂在浴缸边上，纤细的手腕贴着地面，水流沿着打开的肩胛和垂挂的双臂流向地板，也有部分顺着弯曲的脊柱滑入雪白的臀间。外面传来遥远的警笛声，那个绚烂的世界扭曲地倒映在地板上的一滩水中。
他被我摆放在落地窗下，我慷慨而得意地向世界展示自己的迷恋，那些窗户里不知来处的目光会穿过透明的玻璃向我美丽的伊莱温柔地投以的凝视。他们会惊叹，会眼红，会从心底燃烧起冲动和贪婪，他的遥不可及使他们妒忌使他们疯狂，让他们情愿用灵魂与魔鬼做交易。他是他们眼中不能占有的晚霞，捉摸不透的光彩和流云。
我将穿过腰间和大腿的皮带系紧，将伊莱的臀瓣分开，假阳具的一端正抵着他布满褶皱的娇嫩入口。这逼真的阳具不属于我，而我却借由它满足心理上的快感。我想，每日每夜被那些钢筋水泥筑成刺入天空的高楼大厦强奸，仍然无法填满我那贫瘠的子宫内孕育的空洞，长年累月的疲惫和怨恨，终于落入弗洛伊德的阴茎嫉羡，欲望着将被操的操还给世界。而我的伊莱，是这世上的一部分，也是这世上所没有的一切。
我扶着假阴茎，看着伊莱嫩红的肛口褶皱被撑开，乖顺地吞吃着庞大的龟头，粗大的黑色柱体上还仿真地做出了静脉的凸起，被包含在温柔的甬道内，将窄小的洞口撑成饱满的圆形。他柔软的臀肉撞在我的阴阜上，皮肉与皮肉相击，发出响亮清脆的撞击声。我将他的臀提起，他柔韧的腰便塌下去，背部形成一个诱人的凹陷。他抬着屁股，跪趴在松软的地毯上，面朝窗外，随着我在他体内的耸动摇摆着。皮带扣上凸起的铆钉深深嵌进他的臀肉，留下欲望的印记。而几经辗转深入到他肠道内也许是前列腺处的假阴茎，让他似乎触动了开关般，浑身像落叶般痉挛颤抖。这具会做梦的肉体，迷人而难以解释的存在，在没有完全理解伊莱之前我就已经拥有了他。爵士乐寂寞忧伤的旋律让色情泛滥得更具诗意，我将菲勒斯的狰狞化身深深地埋进那个意义不明的对象，在我的想象中他是能令我满足的唯一途径。我狠狠掌掴着他的臀瓣，粗暴地拉扯他身前乱晃的阴茎，抽出浴袍的带子像缰绳一样勒住他的头颈，直到他露出紫涨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他的眼珠凸起，向上翻出眼白，粉红的舌尖顶出了牙关，涎水直流，喉管里发出力竭声嘶的痛苦呻吟。但是眨眨眼再定睛一看，他却神情安祥得像个天使，好像不曾有过半点的挣扎和恐惧。
啪啪，他的臀瓣被扇得像个桃子般红肿，我的手也辣辣地发烫。啪啪，我的小腹被撞得酸痛，一种机械的欲望历程即将达到终点。啪啪，雄壮的假阴茎连续地在那个并非生殖器官的洞中兢兢业业进出抽插，像是在上演一出严肃扮演的不严肃戏剧。
我拔出假阴茎，倒在地毯上。并非因极乐而疲累，而是因悲伤而力竭。伊莱失去了唯一的支柱，任人摆布的洁白身躯静静地趴伏在窗前，就像一堆雪化在星空里。还没有收拢的红色洞口保持着被操过的形状，像一朵靡丽的花。
深蓝的夜空中，云层深处隐隐的绛红色是夜晚无法消化的霓虹。床头的玫瑰干瘪了，失去了娇艳的色彩，在瓶中垂头，花枝却仍然挺立。我仰面躺在洁白的床单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斑点，把玩着伊莱的手，松松握住他的手腕摇晃，就像一把散了骨架的伞，纤长的手指仿佛可以轻易折断。眨眨眼，天花板上细小的斑点不见了，变成他手掌心淡红色的痣。我吻上那颗小小的血泪，他的掌心温软，带着沐浴后的淡香。我为我不恰当的迁怒而自责，主动地和好认输了。我温柔地牵着他的手放到身下，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我将他钢琴家般修长的手指纳入湿热幽闭的洞穴内，他小巧精致的乳头被我衔在口中像婴孩用作安慰的奶嘴般吸吮。鱼缸依然摆放在房间中央，被蓝色的光笼罩着，透明液体按照清洁程序自动循环着，很快就会再次充满。
又一个夜晚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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